觅烟(53)+番外
她顿了一顿,记起从前暑期结束都有班级聚会,那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哪还敢跟人去,都借口躲在家里,现下周烟也不愿周思源受什么委屈,就问他:“你们班有请你去聚会吗?”
“嗯。”他点头,“说要吃烤肉,看电影,但我给推了。”
周烟打开钱包,抽出里面仅有的两张红一百,“别拘在家里,同学叫你出去玩就大大方方点,经济压力是家长的,没必要叫你跟我一块受委屈。”
周思源不接,偏过脸抹了把眼睛。
周烟发现他的眼眶红了一圈。
“喂,不是吧?”她特地凑过去瞧,周思源一个劲地往后躲,不耐烦地轻轻推她,眼睛使劲眨,“你别看!”
“哭啦?怕我笑啊?”
周思源又难堪又气恼,“都说了叫你别看!”
周烟笑他小孩子做派,直接把钱塞进他的手里,半劝半哄:“好好好,我不看,这两百虽然不多,但你也要省着点花。你是个懂事孩子,姐姐也懒得费力气给你说大道理。”
他不再推脱,钱卡在微蜷的掌心里面,没握牢,像随时都可能要掉下去的样子。
周烟抓了把头发,站前面的周思源忽然跑开,含着哭腔丢下一句,“你不是我家长,你只是我姐。”
她半蹲在原地反复咀嚼周思源刚刚说过那话,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拖着满身心的疲惫重重地低下头叹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多久就连陈觅也知道她失业的事情。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陈觅仰躺在她的腿上,拉过她一只手玩,“什么都不干回家做我全职电热毯,我养你。”
这个提议倒听着诱人,周烟笑:“全职电热毯是什么意思?”
“暖床嘛——”她应得暧昧,朝周烟手背亲一口,“亲戚走了对吧?”
“啧!”周烟略恼,“人家跟你谈论正经事,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黄色废料?”
“诶,周人家,要我成天跟你谈论正经事,那你可真该着急了。”陈觅见周烟没搭腔,收起嬉皮笑脸的轻浮姿态,从沙发上坐起,“诶,我说认真的,再说你现在只是又不是没有工作。”
“便利店的工作一个月才两千块钱,除开房租水电根本没剩多少,听房东说现在连物业要我们自己交,也是有够搞笑的,破地方没电梯没保安,也学别人收物业,摆明了想坑钱。”她继续往下同陈觅算道:“再说叫你养我也不现实,你养我,那你会顺道一块养我弟弟吗?”
陈觅对上周烟的眼,奇异地安静下来,她摸摸鼻子,笑道:“我就是一个两袖清风的教书匠。”
周烟也懂,“所以我现在必须得找一份工作。”
但现在很多工厂不招人,高三生六月初毕业后便纷纷找地方做临时工,周烟照招牌启示上的电话拨过去,得到的回答统一都是——“人满,连暑假工也不需要了。”
周烟烦躁,这段日子胃口不好,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下去。
“不然这样——”陈觅天马行空,“我之前看你给杂志投稿的小说也写得挺好,干脆你找家网站连载,写点小说。”
“自由职业朝不保夕。”
“我做你的出资人。”
“什么意思?”周烟问。
“一天一章,你写完先发给我看,写得好的话月结三千。”陈觅竖起三根手指,她见周烟脸上的表情定住,以为对方不喜,赶快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各种版本的亲爱的都喊过一遍,“一字千金,你在我心里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大文豪。我就一个两袖清风教书匠,多的也给不起了。”
周烟心里因她这几句话软得一塌糊涂,别过脸偷偷擦掉泪,周烟说道:“我不值这个价。”
“你值多少是基于我的主观判断。而且——”陈觅说出自己真正的担忧,“你同时做两份工作,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长年累月这样下来,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别笑我酸!”
她加重音声明,后面话又轻飘飘地软下来,“我是真关心你的身体。”
窗外天色晴暖,屋内冷气在吹,不知谁把温度故意调低,两人身子挨着身子,靠在一处取暖。
周烟定睛看陈觅,她不大好意思,拿手挡住周烟的眼,声调绵绵撒娇:“你别看!”
“为什么?”
“害羞,脸跟烧起来一样。”
“好,我不看。”周烟允诺,她拉下陈觅的手,双眼紧闭,一张淡色的唇熨帖在她的掌心上,鼻间呼吸细细密密,痒到陈觅的心里。
陈觅拉过她的肩膀,将人抱过来拥吻,吮砸咬一套下来,像小孩吃糖,嘴巴发麻也要尝够甜味。
陈觅将手探到周烟裙下,鼻翼发出一阵笑,咬着她的耳朵说话,濡湿的呼吸像网,缠得周烟失去力气只能坐以待毙。
“只有吻够吗?”她故意的。
周烟诚实摇头。
陈觅很满意她的回馈,露出一个颇为不正经的笑来。
再然后,她成了她的女娲,塑造她,拆解她,溅出些许的泥点子,再把她拉起重新组装。
周烟如于海面浮沉,恍惚间半睁眼看到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她暗骂自己够贱,像个杂技演员被翻来覆去折成不同形状,又心甘情愿,哪怕是被陈觅翻来覆去折成各种形状,也是快乐得心甘情愿。
她把陈觅捞起,吻她尝腥的嘴,尝足了自己的滋味。
“你帮我。”陈觅哑着声。
周烟学她,先探她的身子底,笑:“还说我,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哪去。”
“对,禁不得你碰——”陈觅倒坦然,“你一碰我就想把你的脸埋进我的灵魂深处,然后刻一个碑,碑上赞颂你的耕耘不辍,碑下全是我的肮脏心思,不过它跟你的脸一样,全都埋在见不得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