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狂想曲(123)
记录已经是三天前了,三天前向启屹明明就还在约她们晚上一起斗地主,怎么就把歌给选了!白成音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欺骗了的感觉,心情极其复杂,盯着地面久久不能自拔。
陈辞亭侧脸看着她,指了指杯子,接着挑衅般的看了一眼白成音。他翻这么久聊天记录就是为了看白成音现在脸上那种怂拉吧唧的表情的。
可惜白成音并不知道陈辞亭此刻的内心活动,否则她能拿着陈辞亭这老年人茶杯给砸上去。她顺着陈辞亭的目光去盯着那杯子,尝试着把话题转开,
“你说你一二十岁小伙子喝我爸和你爷爷的同款,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他们买的时候顺带给了我一个,我也觉得丑,”陈辞亭看着她弯了弯眼,“你要是直接吃了它我就换个和我本人气质比较符合的。”
白成音讪讪笑了笑,
“这杯子他俩拿着一股中老年猥琐气息,还是你捧着有种特殊气质在里面,就跟巴黎时装周上穿着塑料袋走秀的那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用换,不用换。”
陈辞亭勾着嘴角笑了笑,没想着再继续和她纠结吃杯子还是不吃杯子这个话题,他直接切入主题,朝着白成音挑了挑眉,
“唱什么?”
白成音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觉着陈辞亭最近精神不大正常,和她互怼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白成音都会有一种这家伙在故意让着自己的错觉。
在发愣十秒钟之后,白成音把惊愕的眼神从陈辞亭脸上收了回来,镇定的靠着垫子坐了下来,手撑着额头故作深沉的思考了一会儿,接着抬头朝着陈辞亭摇了摇脑袋,
“我还没想好,不知道唱什么。”
“完了,感觉这次要凉,唱什么都不好选。”
陈辞亭没搭腔,低头看着地面是在想些什么,双手捧着那个老爷杯,手指按着四四拍的节奏靠着杯身一下下的敲着,白成音盯着那双骨节清晰分明的手,没多久思绪就神游到了千里之外。
直到他开口,才把白成音从那么远的地方给拉了回来,
“乌兰巴托的夜。”
“啊?”白成音闻言抬眼看着陈辞亭,“左小祖咒那个还是蒋敦豪?我还是自己弹唱吗?”
“不,”陈辞亭摇了摇头,“谭维维那版。”
白成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朝着陈辞亭来回晃手,
“使不得使不得,谭维维那版本太经典,不敢唱,不敢唱。”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抱着一袋薯片一脸懵的盯着电视机发呆的时候,突然音箱里冒出那句,
你走了那么多年
你还在我的身边
那一天你微笑的脸
如今闭上眼 我还能看得见
那段静谧深远的旋律把她拉回现实,把她站在悬崖边上的脚给用力的推了回来,那一瞬间似乎看见草原漫无边际,风吹起衣摆,人站在突出的石头之上,朝着世界呐喊那般。
谭维维唱到‘你在这世界每个角落存在’的那一瞬间,泪如泉涌,没有任何情感的支配,她脑袋里面甚至什么都没出现,没有画面感,也没有旋律萦绕,仅仅就是那句话一唱出来,眼泪就顺带着流了下来,直到最后一句结束她泪流满面的时候,都还没感觉到自己居然是哭了。
这才是真的歌手,能在无意识间的某个瞬间,猛的撬开你的心房,让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往外涌动,让所有你已经忘记的,沉睡的东西浮现而出。
至少听完那首歌之后白成音有那么两三天的时间考虑过自己要不要走想要沿着前行的那条路,不管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话,看怪物一样的眼光。
只是想了半天白成音还是保持着缩头乌龟的脾性,重新缩回龟壳里当了个认真学习立体几何的学生。
如今虽说不可以往日而语,但也没想过自己要唱一首在她心里已经封上了殿堂级别的歌,反正还有一天半的准备时间了,她是万万不敢作死的去尝试的。
可是说是讨论,最后的决定权全部掌握在笑面虎手上,只要他一声令下,就是让自己上去唱两只老虎她也只得乖乖上台,带着饱满的情绪去把这首歌给大家呈现出来,但白成音还是决定再作一些无用的挣扎,
“我知道你也是想要让我在第一场赛区表现得好一点,选乌兰巴托的夜万一弄巧成拙就很尴尬了。随便来首能HOID住的多好,别这个呀,要是淘汰了也没事,黄灵灵那儿还有一个爆款主题曲等着我和尚末去唱,一样能火的。”
陈辞亭闻言抬眼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白成音看得出那是失望,陈辞亭口气有些自嘲,
“你唱歌就是为了人火吗?”
白成音一时间哑口无言,是啊,万千人挤破脑袋朝着那聚光灯下走,有几个不是为了自己火呢?她显然不是那少数精神领域的人之一,说实话现在要是来个唱片公司要把她带走,那也是二话不说马上退赛走人。
那陈辞亭眼里的嘲笑是什么呢,是一个开满了一百场个人演唱会的前人,带着那种看小朋友不经世事的嘲笑感,或者是笑她正靠着黄灵灵用自己换来的一个唱歌机会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反正不管是那一种,他这样的表情都让白成音心里很不痛快,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路反驳一下,又听见陈辞亭用更加让人心里冒鬼火的语气说道,
“不敢挑战的就要放弃吗?”
操。
白成音在心里骂了一句,那股鬼火烧得更甚,一直从心口烧到嗓子眼,看样子就要破空而出在天边烧出一道红莲来了,她眉头紧紧锁着,眼睛都快皱成正方形了,
“谁不敢啊?唱就唱我还会怕吗?”
陈辞亭眼光在白成音面前扫了一下,扯着嘴角说了句,
“好。”
第110章
这么一副豪言壮志一出口白成音就后悔了,她老是脑子的速度跟不上嘴巴的速度,一般是吹得神清气爽,但是吹逼的话一旦出口要收回来就太难了,白成音在那儿和陈辞亭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最后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勾着嘴角笑了笑,
“我觉得这首歌的灵魂之处,除了唱的人之外,配器也很重要,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在日本,灵魂凑不齐,这首歌不成。”
非常完美的一段措辞,这样说的在白成音自我看来十分天衣无缝。这是她抓住陈辞亭的唯一一个弱点——太过于追求完美,舞台上要如何呈现出最完的美效果是唯一能让陈辞亭皱眉思考或者开怀大笑的事情,但是就是因为陈辞亭太注重这方面,注重到把它甚至看在了歌曲本身之上,所以白成音深知自己一旦提出这个大漏洞,陈辞亭肯定会直接叉掉这首歌。
不料出乎白成音意料之外,陈辞亭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露出了一副让白成音觉得可以称作高深莫测不可轻易揣度的表情来,
“没事,我在这儿也能给你找出马头琴乐队和呼麦的大师来,钢琴我帮你伴奏,您觉得,这个阵容如何?”
陈辞亭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白成音缓缓眨了眨眼,白成音看着陈辞亭那副模样只感觉自己现在吸一口气都能把自己整个人的灵魂给喷出来,当下脑袋又一次短路,索性忘记了到底自己是在为后天的歌曲做斗争,她盯着那双眼睛出神,嘴里也出神般的,朝着陈辞亭点了点头,说了句,
“我觉得行。”
“嗯,”陈辞亭轻轻点了点头,猜也能猜到白成音会答应,这小孩有的是天赋,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没什么着落,说透了就是缺一些底,对自己的实力和发挥都没法说一定可以一定行,自信总是在比赛面前会突然少了那么一点,从平常那个牛逼哄哄的白成音变成一个畏首畏尾的白成音,但是一旦有人在前面带着,给她一点点的提示或者信心,她能突然之间战斗力爆棚。
这点必须带领着她改变,现在自己能带着她往前走,以后的路必须得白成音自己一个人去走,自己现在算是展开翅膀给她遮着风雨的大鹰,但是这翅膀必须得慢慢收回来,直到有一天他能看着白成音自己在暴雨里行走的时候,也算是一只功成身退的老爷鹰,能带着他的老爷杯一边喝着茶,一边好好的去和自己的音乐死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