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47)+番外
“嗯。”
谢隐大大方方承认,反倒弄得枯月不好接话,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归没有再提出去的话。
他房里什么也没有,枯燥到了极点。
枯月找不到打发时间的,在房里磨磨蹭蹭东翻西找,把能玩儿的能看的都翻出来,弄得乒乒乓乓响。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忽然安静下来,谢隐不适地抬头一看,枯月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床边睡熟了,手上还拿着一座小小佛像和铃铛。
谢隐小心翼翼把佛像和铃铛从她手里拿出来,又将她抱上床卡上被子盖好,正要走时,枯月一个翻身将他左手袖子压在身下。
轻轻一扯,纹丝不动。
谢隐状似无奈叹了口气。
有她在,也不知三日的时间,能不能抄完五百遍。
第44章 你喜欢我
三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因为是被掌门禁足,所有人不得前来探望,两个人并着一只整日在门口张望的猫就这么消磨了三日。
这三天里,枯月不是睡就是在他房里翻精捣乱,能玩的通通寻出来耍了一通,然后乱扔一气,而睡一觉醒过来,这些东西又会被整整齐齐放回原来的地方。
最后半日,枯月实在寻不到玩的了,就趴在谢隐书桌对面打扰他抄书,一会儿碰碰他的笔尖,一会儿故意把他的书一把合上,实在烦人。
谢隐一开始还能任由她胡来,不想这么纵着她,她不但丝毫不见收敛,还越干越开心,在她将手心沾满墨汁欲往她脸上印时,谢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闹了。”
“我无聊啊。”
枯月理直气壮。
“那就去看书。”
枯月凑近他:“什么书?话本,还是春宫?”
“……”
谢隐目光不善:“莫要胡言乱语!”
“呵,你那些无聊透顶的医书,我才懒得……”
嗯?医书?
不知想到什么,她眼中忽地放出一阵光彩,勾起唇角:“你说得对,我看书去了。”
说着挣开谢隐的手,兴致勃勃往他书架上翻找起来。
谢隐也不想管她又在搞什么鬼,总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行了。
谢隐房里唯一不显空荡的就是这方书架,上头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书籍,虽并不是枯月以为的只有医术,别的种类书大多也十分无聊,引不起她半点兴致。
她要寻的书放得偏僻,翻翻找找许久,总算是在最底层的角落将它找出来。
是本极为老旧的医术,封页已经泛黄,四面角落却极为整齐服帖,不见一点卷翘。
吹掉上面薄薄的一层灰,随意翻开一页,入目密密麻麻都是方方正正的字迹,占满了所有空白的地方,甚至比那一页原本的字还要多。
是这本没错了。
枯月笑眯眯一页页翻找起来,小小的一团蹲在角落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谢隐一头雾水看了她几眼,隔得远看不清她手上拿的是哪一本,心中不禁怀疑,难不成有谁偷偷往他书架子上塞了话本?
他屋子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话本。
枯月手上拿的,正是两百年前被她涂了幅绿毛龟大作的那本医书。
没想到竟然真的还在。
也不知当初谢隐一觉醒来看见发现这绿毛龟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想到这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忽地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将画有绿毛龟那一页放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远洲师兄,你气我往你扇子上头画了绿毛龟,为何自己却这么有兴致往医书上画?”
谢隐只看一眼便明白过来,抬手拂开道:“并非我所绘。”
枯月两手手肘撑在桌上,笑着盯着他不放:“真不是?”
谢隐淡淡对上她的眼睛:“是不是,你难道不是最清楚?”
“嗯?”
枯月故作茫然地眨眨眼:“我怎么会清楚?”
“你自己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枯月错愕,他怎么会知道?
“……不是我,我没有!”
谢隐也不同她犟:“好,没有。”
“……”
这态度怎么看怎么敷衍。
谢隐说完继续抄自己的书,枯月没他沉得住气,憋了不到半刻,气恼道:“……你早知道是我?”
“没有很早。”
“没有很早是多早?”
“就在你往我扇子上画画那天。”
枯月哼了一声:“凭只乌龟就这样猜测,太武断。”
“自然不止。”
“还有什么?”她哪里露馅儿了?
“还有,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比你这般……好动的姑娘。”
“……”这是什么破理由?
谢隐垂眸,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
好动什么自然是诓她的。
那日她在他扇面上一通乱画时,他心中已有察觉,却不敢肯定,直到三日前她咬坏他的扇坠,他才终于肯定,两百年前闯入蓬莱的那缕生魂正是枯月。
原本高昂的兴致被他一句话悉数浇熄,枯月迁怒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很快走回来,恶狠狠道:“我无聊,把连翘放进来陪我!”
谢隐毫不犹豫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
“它掉毛。”
“前几日它不也掉毛?那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隐理所当然:“过去几天是你,不是连翘。”
枯月一噎,目光沉沉盯了他半晌,眉头微动,福至心灵,突发奇想似的忽然轻声发问:“谢隐,你是不是喜欢我?”
笔尖一顿,一滴墨水砸在纸面缓缓晕开。谢隐面不改色换了一张纸继续抄:“还有一百七十二遍。”
枯月两手啪地拍在他桌上,俯下身子去看他的眼睛:“一百七十二个头!谢隐,你就是喜欢我是不是?”
“一百七十一。”
“自我入蓬莱遇见你,你便三翻四次在危急关头赶来救我,时盈说她们可以照顾我,你说别人来你不放心,你明明很讨厌连翘掉毛,却在我和连翘换魂之后让我进了屋上了榻,时儒清要罚我,你情愿顶下所有的责罚,甚至昨夜还趁机占我便宜……别说什么只是出于同门情谊,这种屁话我才不信!”
枯月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得极有道理,一手重重拍他手底下的纸上,未干的墨迹沾满掌心: “谢隐,你身为蓬莱大弟子,别敢做不敢当,你就是见色起意,看我美貌,喜欢上我了,是不是?”
“……”
谢隐终于舍得看她一眼,目光复杂:“你……”
枯月回视:“我怎么?”
“……”
“算了。”
将她的手拿到一边,埋头继续抄书,笔尖动得飞快,好似这抄书就是他的第一大事,什么都不能打扰他,让他分心。
可若是她稍微留点儿心,都能发现他的字迹同之前相比,再不复端正模样,潦草得几乎要飞出纸面。
——
两个时辰后,夜幕笼罩下,谢隐终于草草抄完剩下的一百多遍,那边枯月闹了他半天累了,早已霸占他的床沉沉睡去。
想必是因为心里有气,她连睡着了都皱着个眉头,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七日连翘的后遗症,这幅愁眉不展抿着嘴角的模样,还真同连翘每日趴在门槛上委屈叫唤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谢隐眼神一柔,摸摸她的发顶,拉过被子与她盖好,转身往屏风后卧榻去。
翌日大早,枯月就被白之涣站在门口大声唤谢隐的声音吵醒,睁眼时正好看见谢隐开门出去。
谢隐轻轻合上门,转头示意他小声些,问道:“是有什么事?”
“掌门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明日采药在云芨峡,一早便出发。”
“明日采药?”
谢隐疑道:“往日都是九月中旬才开始采药,现下才七月中旬,今年为何这样早?”
白之涣道:“今年大雨连绵,去年的草药晒不干,很多都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