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海中人(35)【CP完结】

作者: 阿伏 阅读记录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莫渔的腿几乎毫无着力的地方,他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下沉,一寸一寸被破开,然后一寸一寸沦陷。

岑江格全部进去时,莫渔背后漂亮的肌肉在痛苦和欢愉下扭曲了,但他的脸庞依然美丽,他扶着岑江格的肩膀猛喘,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垂。

有一点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垂落入了水面,岑江格抱着莫渔开始动作。

小屋的灯是最简单的白炽灯,被一根电线颤颤巍巍吊着从屋顶垂下来。

莫渔咬着岑江格的食指,目光好像也有些摇摇晃晃,他不知是海风还是什么,只觉得那灯晃来晃去,他受不了似的闭上眼睛。

可灯还在眼前。

那点晃晃悠悠的灯光成了莫渔这天最后的记忆。

莫渔再次醒来时,外间已经大亮,他枕着岑江格的手臂。

两个人虽受了木屋的庇护,可阳光毫无阻碍地照进小屋,他只觉得他们像两头幕天席地的野兽。

他颇眷恋地用手指描绘岑江格的五官,只觉得墙上的画不及他万分之一动人。

在岑江格不知道的深夜,在他和高烧缠绵的数天,他和冬青有过一次谈话。

冬青哭得厉害。

当时的他茫然在记忆里翻找,始终不记得有任何事能让坚强的妈妈如此痛哭,后来他知道了,和迫切成为独立个体的自己不同,冬青的世界里,莫渔的比重比他想象得要多很多。

冬青说,莫渔要不见了。

莫渔看着自己的手指,他依然能感受到岑江格传来的温度,起码今天,他不会消失。

也许是被碰到了睫毛,岑江格眨了眨眼醒了,他意识尚未清醒,看清莫渔后先笑了笑,抓过他的指尖亲了亲。

莫渔哭了。

和过去的哭不一样,和伤心难过绝望通通没有关系,莫渔觉得不甘心。

岑江格怔愣了几秒,赤裸着抱紧了同样赤裸的莫渔,他感觉自己多余的神经都在同一时间迅猛地动了起来,像不知离婚被粗暴夺走记忆那晚一样,他的心空落落地跳着。

莫渔看着自己的眼泪砸在岑江格的锁骨上,下意识伸手帮他抹了一把,他说:“我好像犯了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

岑江格:“什么错误?”

莫渔:“我不应该把你拖进来,不应该梦到你,不应该让你做我的梦中人。”

这是错误吗?

岑江格摇头,他被不可名状的害怕包裹住,仓皇地亲吻莫渔:“这不是错,这些……怎么可能是错呢……”

莫渔看着他,眼泪关不了闸拼命地流了出来:“你是人类,契约结束以后,我不该继续……”

他像寒鸦,哭声像哀鸣,断断续续地说:“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倒计时。”

岑江格不是笨蛋,他的思路甚至从没这么清晰过,他是被莫渔影响的人类。

在解除婚约后依然拥有过去的记忆,所谓的结合,不再出现的晕海,他在向莫渔靠近,却好像把莫渔推向了另外一个深渊。

莫渔哽咽着说出了他最不想听的结果。

他说:“我会消失,不可逆的……死亡。”

说出最坏的结果,莫渔反而不哭了,他的睫毛仍然湿漉漉的,这让他看起来很可怜。他抽噎着抱住岑江格:“好像是惩罚,我干涉了你的生活,神让我消失,看起来公平,可是太不公平了。”

他自嘲地说:“你多爱我啊,让我消失,真正惩罚的人不是你么?”

岑江格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耷拉着头脸,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的手指贴着木头纹理摸过去,小心翼翼地勾住了莫渔的手指,两人的温度融合在了一起。

神?岑江格想,原来真的有神吗?

他忍不住地颤抖,声音被剥夺了所有水分:“神真是太操蛋了。”

“……你是我的海中人啊。”

第二十八章

莫渔垂头丧气地坐在小屋的露台上,离海面还有一些距离,他晃着脚触不到海。偶尔一阵海风吹来,推着海水涌动才能堪堪淹没他的脚背。

在碰触到水时,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肉体的颜色会褪去一些。他本来就很白,此刻甚至像乳白色的玻璃器皿,夕阳斜打过去,完美地和他的一部分交融在了一起。

这样的景象很美,但很不详。

岑江格盘腿坐在露台的另一个角,他一动不动盯着莫渔,像看珍宝,打算用自己的眼神将对方刻进脑袋里一样。

他扬声道:“想摸海就去吧。”

莫渔诧异地看他,他确实很想跳进海里,他爱海,现在也畏惧海。

他听说过年老的人鱼会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重新回到海里。这就是人鱼的死亡,因为遥远所以听起来很美。

他惆怅地看着海面,将双腿变回鱼尾,淡蓝色的鱼尾上还有尚未全部愈合的伤口,也有新生的鳞片闪烁着娇嫩温和的光泽。他的鱼尾在空中颤了颤,没入了海中。

“你怎么知道我想摸摸海。”莫渔看着自己呈现出半透明的鱼尾,呆呆地问。

“我听见你这么说了。”岑江格碰了碰自己的心口,“这里这么说了。”

“哦……”

莫渔还是没经住海的诱惑,跳了下去。

他降落的身体仿佛是世界上最美的曲线,印在了岑江格的眸子里,很久都还停在眼前。他换了一个坐姿,像刚才的莫渔一样,把腿垂在空中。

今天是生日。

有那么一年,岑江格领会了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这一概念,别扭着不肯过生日。

罗润云女士思考了一天,在第二天的0点前用苹果给岑江格做了蛋糕。她说受难日和生日不是两个相互冲突的概念,如果岑江格真的这么在意受难日,她不介意抽他一顿。

岑江格对着海茫然地笑了一下,仓促地抹了把眼泪,看到莫渔担忧地从海下浮了起来。

莫渔说:“你哭了。”

岑江格摇头,又点头,他俯下身摸了摸莫渔的脸庞:“我是因为你才哭的。”

奇怪的是,莫渔从说出来的一刻就变得刀枪不入,他没有哭,也没有撒娇,就像是平静的接受了未知的死亡一样。

他的脸在岑江格掌心蹭了蹭:“你最好忘了我,也许三五年,最多十年,你得忘了我,重新找一个可以和你领证的人结婚,眼光好点儿吧。”

岑江格忍不住笑了,他和莫渔想去领一个在人类社会可以通行的真正的结婚证,做好了全部思想准备,没想到莫渔没有身份证件,自然不了了之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办法了吗?一点办法都没有?”

莫渔摇头,他依然在海里沉沉浮浮,笑着说:“我太珍贵了。”

他看着岑江格:“我一想到会消失、会死,就觉得心慌。你会忘了我,也许在夜里在梦里还能想起我,可是你不再是我的了,甚至再也没有我这个概念。”

岑江格:“我要记得你。”

“太苦了,笨蛋。”莫渔向后游出几米,“我其实没有那么好,你多遇到一些人,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他也从海里来吗?”

“傻子,遇到人鱼是倒霉事儿,你再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在岑江格的生日结束后回了城。

和海边小屋不同,家里依然是天寒地冻,正是平安夜,到处是在快乐里冻得双颊通红的年轻脸庞。

莫渔趴在车窗上看外边,数他们路过了多少个巨大的圣诞树,数自己记得多少个路名。

小区里安静极了,有几户人家在院子里牵了漂亮的小彩灯,好像是幸福的一天。

莫渔站在小路边,用口型对岑江格说:看月亮。

岑江格不看月亮,看他。

两人之间隔了一米的距离,朦胧的月光下,莫渔非常动人,他的眼睛好像加入了宇宙闪烁计划,在夜里漂亮得很。

他抬起下巴:“我不会亲你,我们重来一次吧。”

上一篇: 兰陵 下一篇: 尾巴真的不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