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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1120)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她突然又听贺烨说道:“如何?王妃你刚才还与本王据理力争,说什么任氏清白无辜,现在王妃可看清楚了,任氏见我没死,瞪着蟾蜍眼,舌头都快掉出来三寸长,王妃还不承认她就是幕后指使?”

韦缃这才看向十一娘,见她神色极为冷峻,眉心紧蹙,隐隐震怒,又似乎忧虑无措,竟至于不能应对,韦缃暗叫不妙。

前溪既未得逞,晋王好端端的活着,局势便不由十一娘掌控,十一娘不明就里,想必早前已然为任氏担保开脱,偏偏任氏又因极度震惊而露出马脚,晋王说不定已然怀疑十一娘也为帮凶,这时阿禄再质疑秦霁,晋王也不会采信,只怕这下子不是秦霁为任氏背黑锅,十一娘都可能为太后顶罪了!

韦缃不由看向阿禄,见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又极快垂眸,俨然不让轻举妄动,韦缃也只好静观其变。

她也终于听见了十一娘的盘问。

“任姬,稍早之前,你之婢女前溪向殿下举告,称道有人逼迫她毒害殿下,为防殿下为奸人所害,她佯作服从,殿下震怒,令我盘察此案,可我审问前溪,她之证辞前后矛盾,竟无法说明奸人如何混入晋王府,逼迫之后潜藏何处,显然有所隐瞒,殿下断定你便是逼迫前溪之人,前溪虽不忍毒害殿下,却也有所顾忌,不敢如实招供,我却觉此事太过蹊跷,怕是有人想要陷害任姬,故才召你来与前溪对质,不过你早前神情……还不如实交待,究竟为何要谋害殿下,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行为令人发指之恶罪!”

不说任氏又如再遭五雷轰顶,就连韦缃都震惊不已,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是前溪主动举告?那个婢女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以为出卖了任氏免晋王此回遭受太后毒手,她将来就能荣华富贵?这婢女……这婢女的确奇思妙想,但任氏是怎么选的人,绝杀晋王如此关键的人物,任氏怎么可能无法控制,反过来被棋子给挖坑祸害了?!

匍匐在地的青衣婢女这才抬起头来,果然便是前溪!

韦缃刚到晋阳那日,十一娘在玉管居设宴款待,自然会让任氏等姬媵作陪,当日韦缃便格外留意任氏身边服侍的婢女,后来经阿禄证实,正是前溪,所以韦缃这时能够认出她来。

听前溪哽咽道:“殿下、王妃明鉴,任媵人的确无辜……逼迫婢子者,是告托乳媪梁氏转交书信,因信中写明已将婢子胞妹掳获,若婢子不肯配合毒害殿下,奸人便会杀害婢子小妹,婢子一来顾及小妹安危,二来也担心殿下不防有人加害,是以才佯作服从。”

十一娘冷笑道:“可殿下与我刚才已经审问了梁氏,她坚决否定曾为外人转交书信予你,再者你既是今日举告,想必昨日才收到威胁,可莫说昨日,最近十日之内,梁氏都不曾外出,她又怎么替外人转交书信?倘若不是有奸人潜入晋王府,便是你在说谎。”

“婢子所言没有一字虚假,或许,或许正是梁氏与奸人勾结。”

听到这里,韦缃依稀明白了。

前溪当然明白不能把任氏逼上绝路,更不能把太后计划曝露出来,她要么是真对晋王动了情,不忍心晋王遇害,要么就是贪图荣华富贵,借着这回举告有功,得媵人品位,将来若再有了子嗣,岂不成为晋王府第一庶妃?可这婢子想得也太过简单了,她以为晋王将来生了防范心,太后便再难得逞?有晋王庇护,太后拿她便无计可施?

不过这倒也难说,太后这回已然打草惊蛇,为了继续计划,利用十一娘母子,当然不会公开与贺烨反目,只要任氏把乳媪推出来承担罪责,这件风波便会遮掩过去,然而晋王今后必然对任氏小心提防,任氏再难得宠,纵然把前溪恨之入骨,的确无可奈何。

人心啊,还真真难测。

韦缃暗暗感慨着,看向任氏。

直到这时,任氏总算恢复了几分冷静,她的确恨不能把临阵倒戈的前溪挫骨扬灰,但也相当清楚此时不是报仇血恨的时候,她也没空细究一贯忠耿的心腹为何背叛她,她必须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够另图将来,她哭诉,看上去那样的惶恐无助:“殿下,殿下,妾身怎敢狗胆包天设计毒害殿下?妾身之所以震惊,是因殿下从未用那般阴狠目光注视,妾身不知自己身犯何等过错,方才惊惶难安以致失态!殿下威仪,怒如神祗,妾身乃凡俗孱弱,殿下温情相待时妾身尚感受宠若惊,更何论雷霆之怒,妾身怎堪承受?可殿下明鉴,妾身实在不知身边竟藏奸人,妾身无辜,却罪在失察,不敢求恕,只望殿下许可妾身与乳媪对质,妾身即便该当死罪,亦不能背负谋害殿下之冤名。”

韦缃险些没忍住笑场——

这任玉华,还当真好辩才,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抓紧机会对晋王讨好奉承。

再打量贺烨,似乎还真觉得几分受用,斜乜十一娘:“王妃既为主审,那便由你决断吧,本王自然还是信得过溪溪,她对本王忠心耿耿,方才会举告恶行,想必也不会包庇首恶。”

韦缃几乎以为立即将有定论了,前溪既然胆敢让那梁氏顶罪,说明笃定当任氏出场,梁氏必然不会再矢口否认,有人自愿承担罪行,任氏这回也算死里逃生。

“自然应当让任姬与梁氏对质,不过……”十一娘冷冷看向任氏:“阿禄,任姬受这一场惊吓,以至脂残粉污,岂不贻笑大方,你为任姬整整妆容吧。”

说着递予阿禄一盒口脂,雕漆朱盖,触目惊心!

第1083章 看任氏“破摔”

韦缃对于太后自负布署周详的计划,其实仍不知许多细节,比如致死晋王的毒药正是投放在这雕漆朱盒装盛的口脂里,事前她就不曾听闻,尚还奇异十一娘为何多此一举,在此时竟让阿禄为任氏理装,她只留意见阿禄攸而惊慌却无可奈何的神色,以及随着阿禄接近再度震惊当场的任氏,却又立即省悟到了机关,紧张得稍稍握紧了拳头。

任氏当然认出了那盒口脂,正是她交给前溪的风流毙,若让阿禄将这口脂点在她的唇上,她立即便会毙命!

虽然洞穿是晋王妃在试探,她绝不能表现出惊惶拒绝的情态,可结果必定是当场中毒身亡,她不想死,她怎么甘心就这么死去?眼看着阿禄缓缓揭开雕漆盖,美艳却有剧毒的口脂渐渐呈递过来,离她越来越近,任氏惊叫出声拂袖扫臂。

“啪嗒”两响,厅堂里就此陷入了寂静。

半响,任氏才听见晋王妃说道:“殿下,妾身以为已经无需对质了。”

任氏狠狠盯着晋王妃,明明可以,明明可以遮掩过去,明明她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为什么柳妃要斩尽杀绝!

十一娘的目光只不过淡淡扫过任氏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孔,便落在了前溪的脸上:“任姬若然无辜,当然不应知晓口脂内有剧毒,她如此畏惧,已经足以证明她便是逼迫你那奸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前溪无话可说,只好向贺烨哀哀恳求:“殿下,婢子确是……确是为……媵人逼迫……但是殿下,媵人也是因为不得已,婢子因感激殿下恩顾,尚且不忍施以毒害,更遑论媵人与殿下长达数载情义,媵人确有苦衷,还望殿下宽赦媵人罪过,倘若要罚,便处死婢子吧。“

贺烨怒而击案:“数载情义?数载情义就换来她设计毒害?若不是前溪你向我举告,我已经被这毒妇贱人害死!你有何罪,该死之人是任氏!”

“殿下,媵人是因……”

“你给我住嘴!”任氏竟在此时怒斥:“枉我待你姐妹二人一直不薄,你竟然胆敢背叛我,眼下又何需假仁假义,好个贪图荣华富贵不惜背主之贱婢,我只恨我瞎了眼,竟信你这貌若忠厚实怀歹毒之徒!”

贺烨气结:“你竟然还敢指责前溪背叛你?哈,本王今日才算开了眼界,好个任氏,真真好个任氏,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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