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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902)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我知道。”陆离轻笑:“你并非因为贺衍背叛才对晋王设防,你甚至可能根本不以为贺衍那是背叛,因为我相信贺衍在你心目中,从来便不比亲人更加重要,所以你由己度人,当你明白罪魁为韦太后并非贺衍之后,你便释怀了,因为你思度着,贺衍心中,韦太后这生母比裴氏这门外戚更加重要是无可厚非之事,你不恨他最终取舍,只愿从此有如陌路,再无纠葛。”

“所以,我也会觉得倘若有那一日,贺烨必须在我与贺衍之间取舍,我绝对不会是胜者。”十一娘承认:“原来我是一直不存奢望,我和晋王之道,看似相同,却注定偏离。”

“什么是注定呢?”陆离伸手,接下一滴雨水:“便如此一水滴,看似注定坠跌石阶粉身碎骨,怎料又有意外?”

覆掌之间,雨滴落在廊檐下一盆花泥里:“看,不过因为我偶然伸手,它便另有一个归宿了。”

廊檐之下,陆离已经离开很久,十一娘仍然盯着那盆花泥看得目不转睛,陷入她自己为自己设定的怪圈里。

阮岭生辰,“大病初愈”的晋王殿下果然只走了个过场,十一娘也不好多留,自回玉管居去,刚坐下不久,贺烨却也通过密道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仆役,抬箱笼者有之,背篾篓者有之,原来“病愈”之后,贺烨因晚晚留宿玉管居,干脆让人将他的日常衣用、时常研读的书卷一口气搬了过来,方便随时取用。

十一娘见他兴致勃勃,当然不能表示质疑,可心里,倒也有些相信陆离的说法,不由忖度:倘若我并不是说错话引起殿下动疑,这段时间他总总怪异之处,看来确是因为动情,真要如此,我也不需忧虑了,果然可如陆哥建议般,顺其自然便好。

便主动将晋王这些物品加以安放,横竖她起居之处,等闲也不会让任姬等出入,无需担心露出端倪。

王妃泰然处之,可是让碧奴、阿禄二婢欢呼雀跃,好一番窃窃私语。

“世父那剂‘猛药’当真见效了!”阿禄捂着嘴,却捂不严实笑容:“前日清早,王妃唤我入内服侍,我可亲眼瞧见殿下还半躺在床上,便留了心,下昼时干脆把榻上铺着那厚衾撤除,次日再看,并没有重新铺上,二位可不是已然同床共枕了?”

“今早我服侍王妃梳洗,瞧见脖子侧小小一块淤红,以为是王妃不慎压伤,一问,王妃默默不语,只是双靥飞红,我也立即回过神来。”碧奴也捂着嘴笑。

不过呢,她比阿禄到底知道更多男女之事,留意见虽说二位已然揭开了窗纸,再不是秋毫无犯的情境,但床上被褥也还干干净净,并没有出现萧娘子曾经提醒的情形,看来二位主人之间依然“清白”,但碧奴却不似起初般焦急难安了。

她那时之所以忧虑,是因情知王妃并没有与殿下“相安无事”的打算,是殿下没有将王妃当作真正的妻子,只有主臣之义,后来总算观察见殿下动情,王妃却又像瞒在鼓里,一直无动于衷,碧奴方才着急殿下的优柔寡断。

可眼看殿下这时已然“神勇”,二人却仍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碧奴当然明白问题在王妃身上,或许是因矜持,或许是担心让殿下轻易得逞后不知珍惜,无论什么理由,碧奴都不会再横加干扰,她也相信王妃既然默许同床共枕,离水到渠成一日也不会再遥远了。

所以也没把她这发现,提醒其实对房中之事一无所知的阿禄,当然更加不会泄露给旁人。

又说其余婢女,虽然有些心思灵巧、贴身侍候王妃者,隐隐察觉男、女主人之间其实并无夫妻之实,也意识到这二日终于发生了某些变化,可这些人,都经贺湛苦心培教,又不似碧奴、阿禄一般,一个是打小侍奉的旧仆,一个也与王妃早早熟识,她们可不会议论更加不会干涉主人之事,也就只是看在眼里罢了。

而玉管居外,便更没有人留意见这桩变化。

唯有一个不同,便是秦霁。

第864章 震怒

一日寒雨停歇后,金乌露面时。

秦霁刚与谢氏玩笑一阵,因为这日正好闲睱,甚有兴致去梅园散步,只让两个婢女跟随,出了后宅,从溯洄馆后入一小门,先是沿着游廊走了一阵,遥见矮坡上几树梅花倒已然繁闹,便打算折一枝早梅妆点案头。

刚折了梅花,拿在手里,便俯瞰见晋王殿下身后跟着江迂,瞧那穿着,像是才出了门回来,正大步流星往这边经过,秦霁一阵惊喜,虽说光天化日之下,梅园里也不能杜绝耳目,她可不能与殿下卿卿我我,只是既然路遇,她迎向前去说两句话,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这一年眼看就要过去,她与贺烨见面的机会都是屈指可数,哪一回还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连交谈都不能够,秦霁心中积蓄了许多哀怨,纵然今日不是抒发的好时机,安安静静说一会儿话,至少也能稍稍安抚她的相思之苦。

于是紧赶慢赶,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来,飞过去实现这回路遇。

眼看着近了,却见贺烨站住步伐,也不知听江迂说了什么,望向前方一侧,眼睛里顿时布满笑意,竟连唇角都挑起一抹温柔。

殿下这样的神态,秦霁竟觉异常陌生。

她不由也循着贺烨的目光张望,瞬间心里发沉。

一阵迎面风,竟似冷入骨髓,秦霁站在梅树下一动不动,静静望着晋王迎向另一条路径,动手拈起女子发髻上,看不清是一片枯叶,抑或半朵落梅。

她的耳边有婢女在低声遗憾:“好容易遇见殿下,怎么王妃也刚好来此?”

婢女一转眼,忍不住低呼:“孺人!”

那虬枝曲婉,竟被手掌生生握断,秦孺人精心蓄护的蔻甲,甚至也折断掌心,而掌心一弯刺红,显然不是残花。

“孺人何需如此震怒?殿下不过是与王妃虚以委蛇罢了,孺人可别伤着了自个儿。”婢女捧起秦霁的手,慌忙用绢帕替她拭净血迹。

虚以委蛇?真是虚以委蛇,他怎会只是远远看见那人的身影,便温情脉脉?仿佛是一个陌生人,绝不是她一直熟知的殿下!目睹此情此境,难道她还要愚蠢的用虚以委蛇、逢场作戏的借口聊作宽慰?

那才是自欺欺人!

她所忧虑的,惧怕的,终于还是难以阻止的发生了,甚至比她所忧所虑还要严重,殿下对王妃,万万不会只因功利。

远处一双人,已经无影无踪,秦霁方才从震怒之中回过神来,冷冷看向婢女:“今日之事,给我守口如瓶!”她又站了一阵,直到情绪彻底缓和,方道:“找个机会,避开修竹,我要私下见见惠风。”

“孺人不是不愿理会她么?”婢女诧异道:“那惠风上回私见孺人,说那些话……什么太后已经洞察蜀王野心,竟有废帝之意,而更加信重殿下,显然一派胡言,她不过是因不堪忍受元氏折磨,企图利用孺人助她逃脱厄运,为打动孺人,才称有办法助孺人除去王妃,将其取而代之,孺人既勘破其诡计,又为何与之接触?”

秦霁冷笑道:“我固然知道惠风等人无非太后耳目,甚至对殿下不怀好意,并不会信任她杜撰谎话,可眼下,她于我而言也确有利用之处!我便听她说说,有什么办法能为我除去晋王妃这个绊脚石。”

“孺人打算这时对王妃动手?”婢女忧心忡忡:“这可大不利于殿下计划。”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秦霁说了半句便顿住,转为斥责道:“我行事自有分寸,你依令行事即好。”

仍是闲庭信步般出了梅园,只这回却是往前经过溯洄馆,正好看见一个薛家的仆从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小瓷瓮,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陆离仆从也知道秦孺人目前管理着王府内宅人事,他们是客居,也不好不答:“是城郊一户农人送来山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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