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937)
听元氏口口声声要将魏衡安千刀万剐,这个机灵的婢女也不再称他为魏郎,又再提出一个更加保险的办法。
元氏果然大喜:“毛夫人虽说虚伪,但毛大尹到底是阿耶知交,毛夫人总不能见死不救,阿薛又一贯仗义,必然也不会坐视旁观。”
祸难已经迫在眉睫,元氏当然顾不得隐私曝露,再说原本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丑事,贺烨既然无情无义,她当然可以另谋出路,不过这回却是被奸歹蒙蔽,不幸走上一条歧途,论来都是贺烨的错,是魏衡安的错,不得好死的是两个狗男人,造成了她的悲惨不幸。
其实要不是魏衡安一再叮嘱小心谨慎,说不定元氏早就将此事与好友薛氏津津乐道了。
又说晋王妃,这时已经将元婉慧的“遭遇”调察得一清二楚证据确凿,正忍着捧腹大笑的冲动,向险些做了冤大头的晋王殿下汇报:“先是去问了那医者,他对元姬印象深刻,是因元姬刚走不久,便有人贿买他打听元姬脉象,此人自然便是毛府派遣,看来毛夫人也紧盯着元姬,不过元姬当时月份还浅,医者虽把出了滑脉,并不能够确保有孕,他也是这么知会元姬与毛府探人。”
又说道:“至于魏衡安,咱们探人一直盯梢着他,他卷款私逃,玄妙则是并没跑得多远,竟然留在了忻州,这件事情,虽然上报给了岭儿,也是我交待这事并不重要,故而岭儿也没理会,依然让探人盯着魏衡安罢了,据探人报,毛府探子也跟踪一路,只见魏衡安在忻州安定下来,便撤离了并不惊动。”
贺烨判断道:“毛维是想用这把柄要胁元得志,又不防这丑事早被咱们察觉,魏衡安如何他并不关注,关键还在元氏身上。”
“是这道理。”十一娘笑道:“十日前,我下令扣审魏衡安,人已经被秘密押回晋阳,关在裴家秘宅,裴郎君亲自审问了,那魏衡安已然是魂飞魄散,稍稍一吓便将做下那些丑事交待彻底,开始一口咬定是元姬主动勾搭,后来才承认了贪图利益,只无论如何威逼,却没有交待是受毛维指使。”
“毛维这回也算谨慎,应当没有出面,而是洞悉魏衡安就是个贪婪之人,稍作引诱,便让他上钩。”
十一娘颔首:“应当便是如此,魏衡安起先企图通过元姬举荐,顺利搭上元得志这艘巨船,从此一帆风顺官运亨通,哪知‘用力过猛’,竟让元姬不舍与他分离,说什么毫无必要参加科举,待时机合适时,只要她阿耶举荐,轻而易举便能获得高官厚禄,魏衡安担心暴露企图,只好摁捺急切。”
贺烨挑眉:“元氏所说时机,莫不是本王一命呜呼时?”
“是这意思,不过元氏固然愚狂,倒还没有蠢笨到把这事情张扬出去地步,想来元得志必然也对她有过千叮万嘱,所以关于太后意图谋害殿下这事,魏衡安应当不知情。”
其实知不知情已经不重要了,魏衡安既然被押回晋阳城,那么当然会变成一具再也不能开口的尸体。
“大约是年余相处下来,魏衡安笃信元姬的确愚蠢无知,竟然以为只要花言巧语,不难与元姬合好如初,他呀,贪图也并非元姬财物,只想着如此一来,元姬别无办法,只能让腹中胎儿流产,这一桩危机过去,他还企图着元姬能助他一臂之力,如愿攀附上元得志呢,就算不能……因为这一年间,不少学子文士聚集晋阳,毛维瞅中时机,意欲扩充党羽,故而晋阳贡生在省试中竟然有望占据一定比重,魏衡安打算,万一没能哄骗住元姬,她也不敢自曝其丑,顶多与他再不来往,他还可以利用毛维举荐,总之,魏衡安可不甘愿因为这么一桩风流韵事,就此隐姓埋名。”
听得贺烨啧啧不断:“钻营到了这个地步,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王妃接下来打算如何?”
十一娘笑道:“虽说现下没有实据指向毛维,我当然不会让他奸计得逞,元得志这人呢,显然要比毛维更加奸滑,我虽不惧与他为敌,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有机会让他与毛维恶犬相斗,当然要努力促成,才不妄浪费了好些人手,盯梢元姬这么长日子。”
却也没有说明具体计划,贺烨并不打算追问,他只需看戏便好,但没有疏忽另一件事:“毛维忙着扩充党羽之事,王妃难道要听之任之?”
“那些能被毛维争取过去士人,品性自然不敢恭维,并不值得咱们拉拢,再说就算阻止毛维,这些人照样会去钻营元、谢等等,何必多此一举?毛维这番行为,有助于太原贡生取中,今后太原府对文人士子更具吸引力,长远来看,也有一定好处。”
所以十一娘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贺烨摸着下巴寻思一阵,笑道:“如果王妃这回能够大功告成,让元得志忌恨毛维,他这番扩张党羽之行,将来便能成为罪状之一。”
“殿下真知灼见。”十一娘心情甚好,毫不犹豫拍了个马屁。
又说毛维那孙媳妇薛氏,担当着“操控”元氏的主要职责,眼看着一切顺利,接下来只需等待胜利的战果,可迟迟没有盼来元氏的主动到访,薛氏这个“知交好友”不免开始心急。
魏衡安是他们精心择定之人,贪婪欲望固然是不能缺少的“品质”,但过于愚蠢可不合适——万一行事不慎,奸情败露,还不待威胁元得志,奸夫淫妇便被晋王打杀,可就白忙一场,没有半点好处了。
庆幸的是,魏衡安果然不负重望,与元氏勾勾搭搭许久,竟然一点破绽不露,直到元氏有了身孕,这当然也在计划当中。
薛氏知道元氏身边没了指点人事的老妪,那些个婢女懂得什么?再兼姚姬这个生母,又不是大家出身,更加不会教导女儿诸如避孕等等知识,她不定巴不得元氏快快得宠,为晋王产下长子,将来母凭子贵。
所以薛氏便有意识对元氏提起几回避子汤的坏处,被医者吹嘘得再怎么保险,到底还会造成疾患,担保元氏不会饮用避子汤,那么珠胎暗结便成了早晚的事。
依元氏那狂妄性情,有孕之后,必然会想到明正言顺摆脱晋王媵的身份,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可元氏愚狂,魏衡安怎会自大?不敢劝说元氏打胎,惊惧之下,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便成了理所当然。
元氏没了主心骨,当然会主动寻薛氏这么个知己求助,接下来的计划也就是水到渠成!
第899章 你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薛氏哪里会料到元氏的愚狂竟然达到了企图让晋王成为冤大头的地步?
按她的想法,当遭遇魏衡安的背叛,元氏六神无主之余,必定也会将魏衡安恨之入骨,哪里还肯为他生儿育女,然而就元氏主仆的手段,必然也不知怎么落胎才最保险,求她这个“经验老道”的好友相助才是理所当然。
到时薛氏便会为元氏打算周道——
晋王府有医官,元氏若在王府落胎,万一引起柳妃等人警觉,立即便会暴露无遗,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暂时来毛府居住一段日子,可平白无故,元氏这个晋王媵万万不可能在外留宿,必须要有一个万无一失的理由。
倘若元氏因为来毛府饮宴,竟发生中毒事故,又庆幸施救及时暂无性命之忧,不过毛大尹怀疑是晋王妃有意加害元氏并嫁祸给他,一来为保元氏安全,让毛夫人亲自照顾,二来扣审元氏身边仆从,才能保证揪出真凶不受诬陷,就成了合情合理。
待元氏调养好身体,再不怕医官诊出蹊跷,放她归府,毛维借口是府里混入了潘辽佃作,意欲挑生晋王府与毛府内斗,也就能够应付过去。
可是为了避免元得志动疑,需要元氏修书一封,将前因后果告知父母高堂,而这一封信,当然是要被毛维当作证据扣留手里的,就算老狐狸元得志起疑女儿是被毛维算计,致命的把柄已经落人手里,元得志也只好听从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