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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938)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毛维可清楚的很,纵然太后迟早会把晋王斩草除根,却不能容忍元氏公然在宗室脸上扇耳光的行为,此事如若张扬,元氏会被处死不提,元得志也只能担当一个教女无方的罪过,毛维又不是要胁元得志行为大逆不道的事,无非共同对付晋王妃,元得志理当懂得如何取舍。

横竖就算这事揭曝,传到太后耳里,毛维一句“大局为重”就能将自己撇清,元氏与魏衡安勾搭成奸是事实,两人又均不知是中了他的算计,就算太后亲自盘问,也问不出个子卯丑寅,毛维在得知祸患后,总不可能处治了老部下的掌上明珠,当然也不会眼看着元氏惹生更多大乱子,暗助着平息这事才是应做之事。

至于瞒着太后?大可说是元得志一再恳求,毕竟两人情谊非比寻常,这也能够理解。

再说毛维根本就不认为此事会曝露,魏衡安不会惹火烧身,只要将那医者灭口,元得志守品如瓶,元氏难道还会四处张扬?

既然一点风险不担,便值得行为。

然而薛氏却没有盼来六神无主的元婉慧主动求助,她倒日胜一日的焦灼难安起来,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变故,暗忖道:事发已经两月,再拖延下去,莫说会被晋王妃等察觉蹊跷,就算没有,落胎时也可能发生预料不到的变故,这要是元氏真死在了自家,晋王妃必定不依不饶,那可就糟糕了!

这日与毛夫人商量,正打算主动邀请元氏小聚,试探一下,没想到元氏便登门拜访来了。

毛夫人与薛氏都长吁口气,薛氏如原计划佯作一无所知,喜笑颜开恭迎知己,目光似乎无意扫过元氏的身姿,见她有意穿了件宽袍大袖,不由暗忖:这便是做贼心虚了,未够三月,就算显怀,不过也是稍有臃肿,还不至于让人动疑,元氏竟然穿着如此宽大一件衣裳遮掩,看来果真是有孕了。

目光上移,瞧见的却并不是一张焦灼难安的面容,而同样喜笑颜开,薛氏心中便“咯噔”一下。

元氏可历来喜怒见表形面,最不会的便是虚以委蛇,若真到走投无路的情境,怎么还会如此轻松愉快?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直到偏厅里坐下,元氏说的仍是鸡毛蒜皮,谈兴似乎还越来越好,根本便没有提及她面临的十万火急。

倒是薛氏忍不住试探,让人呈上烈酒,说是要与元氏不醉不休。

元氏原本善饮,这回却推脱:“这些时日肠胃不好,饮不得烈酒,老远闻着味都会干呕。”

却仍然不提有孕之事。

薛氏暗道不妙:难不成元氏已经有了办法自己解决?抑或是已经处理好了?

细细回忆,仿佛元氏行动时的确比寻常小心,一直扶着婢女胳膊,脚步也有些虚浮无力,再一细细度量,又发觉元氏今日妆容比寻常更加浓艳,难道是意图掩示落胎后脸色不佳?那么她今日主动拜访,会否是为了打消晋王妃等的疑惑——毕竟元氏从前可是时常出门,这段时间天气这般晴朗,她却闭门不出岂非蹊跷?

便再试探:“阿慧怎么许久不来与我谈笑,我还正准备着邀你小聚呢。”

“许是流年不利,年前便患了风寒,调养得好了,肠胃又有毛病,这两日刚觉清爽些,再也闲不住,这才来串门。”元氏仍然不动声色。

薛氏却着急起来,计划眼看顺利,她可不愿无功而返,必然会被毛夫人这祖母埋怨,让她背着办事不利的黑锅,在妯娌面前没脸。

横下一条心:“阿慧这是有意隐瞒着我呢!”

元氏蹙眉:“阿薛这话从何说起?”

“新岁之前,外子邀魏衡安饮宴,见他郁郁不乐,于是问了几句。”薛氏缓缓地说,瞧见元氏脸色骤变,她心头冷笑,却长叹一声:“阿元心里苦楚,我一直明白,虽说同情,但不得不说,阿元如此行事也太荒唐!如若曝露,被晋王得知,可不容你活路!我听外子说,阿元有了身孕,今日见你这样虚弱,难道是暗暗饮了落胎药?”

见元氏愤恨地垂下眼睑,薛氏急道:“你可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若真是落胎,失于调养,将来可就会落下病根!魏衡安他怎么说,有没给你寻个妥当大夫诊治?”佯作不知魏衡安已经脚底抹油溜了个无影无踪,如此才能解释自己为何没有急着主动施助——以为魏衡安会想办法掩示嘛,外人急赶着上前反而会让元氏难堪。

不待元氏回应,薛氏又急道:“我看阿元脸色是真不妥,这便去找医者来,是信得过之人,阿元不用担心。”

薛氏以为横竖魏衡安已经卷款私逃,元氏一时间无法求证是否是他泄露消息,只要能留下元氏与外人勾搭成奸的把柄,就算她已然落胎,还算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她刚一站起身,便被元氏拉住了袖子:“我也不瞒阿薛,我的确受魏衡安那无齿之徒引诱,与他风流一场,年前因为月信耽搁了几日,疑神疑鬼,暗下找了医者诊脉,那医者虽不敢确断,却称极有可能是有了身孕,我心里着慌,立即找魏衡安商量,约定好私奔,哪知那个无耻之徒,竟然卷走我之钱财跑得无影无踪!”

元氏恨恨的咬着牙,脸上神情无比狰狞:“若魏衡安落我手里,必定将他千刀万剐,但凡祸害我者,我可从来不会放过!”

不知为何,在元氏的瞪视下,薛氏竟然打了一个冷颤,一股寒意遍布脊梁,几疑元氏这愤恨是针对她。

但她忽然又见元氏缓和了脸色:“好在是,天不绝我,魏狗失踪没几日,我竟然又来了月信,悄悄换了个大夫诊脉,才知是虚惊一场,因这场虚惊,倒让我看清了魏狗嘴脸……我因为心情不佳,狠醉了几场,的确染了风寒又引发肠胃不适,病这一场,心里倒想开了,今日出来,原是打算在外头请几个人,替我打听魏狗去向,顺路来寻阿薛消遣消遣,没想到你竟然也知道了这事。”

居然是虚惊一场?薛氏难以置信:“这事可不能疏忽大意,我听人说,不少人起初有孕时,也会有少量出血,似乎是来了月信,但实际上却是有小产迹象,拖延下去可会出大事。”

“放心,新岁之时,柳妃见我不适,动了疑心,强逼着让我接受医官诊治,也是那说法。”

薛氏这才确定果然虚惊一场,当然不可能再逼着元氏立下字据,心里好不失望,心不在焉地陪着元氏大骂了一通魏衡安,将人送走后,急着向毛夫人回禀这出意外,却不曾留心当她转身之时,元氏眼底一掠而过的冷厉。

第900章 母亲的慈悲

马车上那一方蓝底红梅的锦帘无声挡落,让跽坐车中的女子神色顿时阴冷下来,早前偏厅密谈时,被打发远处的婢女小心翼翼观察主人的脸色,一直忍到轮轴滚滚向前,轧轧之声足以掩没车内的低声交谈,她才敢询问:“难道真如柳妃所言,是毛大尹意欲威胁相国之阴谋诡计?”

这段时间一连遭受打击,不得不变得聪明以及谨慎的元婉慧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声音有若刀子刮响磨石:“好个毛维,好个薛氏,明知魏衡安是那号货色,有意引他与我相识,挖着陷井等我跳下,他们便能利用阿耶铲除晋王妃!”

原来两日前,元氏打算依计去寻薛氏相助,但在此之前,为求踏实,另换了个医者诊脉,这回确定已经有了身孕,正要往毛府,便被晋王妃带人堵了个正着!

元氏心里有鬼,这回是处心积虑才打发了护卫,轻车简行出门,这么几个人哪里是晋王妃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堵住了嘴五花大绑,带去了一处秘苑,才得自由,元氏当然会破口大骂,等她骂得累了,王妃才开门见山:“魏衡安已经在我手里,元媵人做了什么好事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你休想陷害!”

“那么,元媵人是想要惊动王府医官为你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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