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雲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北轩他有错,我替他。。。向石清河。。。说声抱歉。我,会带他走,带香香离开,就算是死”他别过头,“就算是死,都不会给你再带来麻烦。”
洛千雲转身离开,齐硫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腕,哑声,“不要,不要带走他。”
“齐硫,你们相识那么久,他先是你的兄弟,再是香香的爹爹。连你都忘了什么样的他吗。齐硫,你的心,被什么蒙蔽了。”洛千雲背对着他低声道。
齐硫脸上是悔恨,是惶恐,是震惊,是。。。痛苦。
“叫他一声北轩吧。”
齐硫按住洛千雲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从没把他和意弄错过。”
洛千雲抬头看着他,脸上浮起一层类似怜悯的神情,“你没有弄错过,只是你不敢承认你的心罢了。”
幽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失去力气般放下双手,洛千雲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
直到过了好久,安静的屋中才响起近似低喃的声音,想是自问自答,又像是,承认。
“也许吧。”男人靠着紧闭的房门滑落坐在地上,低声苦笑,“都那么久了,怎么会,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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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新从齐府的小院搬到着偌大的茶楼中。
二楼靠近街巷的屋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声。
碎了一地的陶瓷碗片和洒落的浓黑的药汁伴随着鲜红的血液铺了满地,洛千雲扶起即便是这么猛烈的呕吐,昏迷的人却仍旧紧闭着眼睛的闻北轩,给他用已经血迹斑斑的锦帕将身上的残血擦干净。
被一次又一次打击的小孩终于在没有外人的屋中哭出声,“北轩,你喝下去好不好,你喝下去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伤有多重。”
他跪倒在床边,“你不要香香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喝下去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北轩,千雲求求你了”
苍白如瓷的清瘦男子嘴角边,蜿蜒的血痕从浅薄的唇边一直没入白皙的衣领中,不一会儿,亵衣领口边便是刺目的鲜血。
两天两夜,什么药都没喂进去,每一次喝进去的苦药都会被混着鲜血咳出来。
洛千雲扶住床栏,忍不住哭出来,“北轩,你真的不要香香了吗。”
门外,贺长昭敲门的动作被凝固,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如一尊石像般沉默。
天色缓缓变暗,变淡。
星辰闪烁。
齐家茶楼被蒙上了一层肃杀般的沉默。
楼里,邵越冷漠的坐在上位,他面前站着齐侍卫。
齐硫原本俊朗的面孔上青紫一片,显而易见的伤口,让一贯潇洒风趣的齐老板多了七分狼狈,三分落寞。
齐午按着齐尔的肩膀,控制着他不要再主子面前动手。
邵越脸色及冷,寒冰一般,看着他们。
“齐尔,动手伤人,刑十鞭,你可有怨言。”邵越冷漠开口。
齐尔挣脱出齐午的控制,单膝跪下,“主子,齐尔甘愿受罚,但绝不后悔动手打了这混蛋!”
邵越看他一眼,齐尔坚定的挺直身体,不肯收回自己的话。
“齐硫,你身为齐侍卫之统筹,齐意有错不上报,你可愿受罚?”
齐硫单膝跪下,沉声道,“属下愿意。”
邵越勾起冰冷的唇角,刚毅的气质不怒自威,“刑十鞭。”邵越停了一下,看着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散出悲凉气息的人,“齐意依仗武功在身,欲杀常人,罔顾大楚律例和齐侍卫职责,身负朝廷要职,却私自因个人之事误我府命令,违背当初誓约,刑四十鞭,今起,除名齐侍卫,收其玉手令,禁其职责。”邵越看着猛地抬头错愕震惊的齐硫等人。
“齐硫,由你掌刑,转而告之。你可有异议?”
浅衣长袍,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心痛的,连跳动都带着深深的痛。
受罚的人,还躺在楼上,生死不知。
只是因为他,代价如此之大。
男人闭上眼睛,声音绝然,“属下愿代他受罚。”
第九十七章 去意
浅色的烛火将屋中的人影剪出长长的痕迹。
熏黄而朦胧。
低低的嬉闹声从屋中传出来。
邵越推开门进去,在身后将门合好。
“纸儿,你该睡了。”淡淡的说,邵越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仔细看之下,柔和了许多。
“父亲,香香可以和我一起睡吗”颜祈安眼里期盼的看着高大刚毅的男人。
颜修文抿唇一笑,“纸儿,你才六岁,照顾不好香香的。”
颜祈安眨了眨眼,温润有礼的想了想,点头,“那纸儿退下了,爹爹和父亲早些休息,明日我可以再来看她吗”
“可以。去吧,明日把馒头也叫来,你们陪香香玩。”
颜祈安高兴的抱一下爹爹,又转身抱了抱邵越,稳重的样子被小孩的天性一下打败了。
香香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见邵越,就小嘴一撇,要抱抱。
颜修文将香香递给他,“越,你这样,是不是罚的太重了。意侍卫还昏迷不醒,况且这事也不能全部归咎与他。”
邵越坐在床上,冷冷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恢复对这个人惯有的温柔,“他们太胡闹了。即便事出有因,齐意也不该这般伤了自己。”
颜修文靠着他肩膀坐在床上,清润的眼睛转了转,“胡闹吗。。。当初是谁在我不醒的时候做出来让闲王怒不。。。”他的话消与邵越唇齿之间。
男人叹气道,“修文”
颜修文给他解开墨发,“好啦,我不说了。不过齐意革职的话,醒来之后定会很伤心,况且他又是小丫头的爹爹”
邵越低头,香香已经捏着他衣襟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的伤势我看了,用尽了内息,下手颇重,醒来之后,恐怕连常人都不如,齐侍卫之职会给他带了更多的不便。”邵越将香香放在准备好的小床榻上,“我同意齐硫替他接受鞭罚,不过,这次也应该给他们个教训了。”
颜修文搂住邵越脖子,懒懒的躺在他怀里,“哼,你们这些人,就只有齐硫侍卫最会经商,所以啊,你呀。”
邵越将他压倒在身下,胸腔中发出闷笑。“知我者,修文也”
颜修文朝他眨眨眼睛,喻意尽在不言中。
夜已经很深了。
昏黄的茶楼里,悄静无人,染起幽皇的烛火,火光一跃一簇。
石清河从楼上走下来,满厅酒味萦绕。
在最靠近窗户的角落,阴影处隐约能看到一人伏爬在桌上,手边是散落的酒壶。
轻轻碰了碰桌上的人,齐硫抬起头,用手撑着额头,揉着,哑声道,“做什么。”
他衣衫褴褛,原本俊美风流的模样多了疲惫和颓然,血痕从抬起的手腕之间裸露出来,让人看了不忍,“齐硫,回屋吧。”
男子闭着眼睛,神情落寞。
“去看看他”石清河说。
齐硫摇头。
石清河做到男子对面,就这么坐着,看他,一言不发。
哐。
楼上的房间中隐约传出东西掉落的声音。
男人猛地抬头,眼眸微颤。
洛千雲端着一盆血水下了楼走到后院,在路过二人的时候,淡淡的说了句,“他刚刚醒了。”
齐硫猛地转身跑向楼上他等待了好久的房间中。
石清河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黯淡。
屋中还散着一丝血腥味。
即便是五月,还放着暖炉,将屋中熏染的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冒汗。
只有明晖不亮,似明似暗的烛火。
这副场景,好似也有过。
隔着飘渺的纱帐,床上的人睡颜安稳。
他记得是他发现那人有孕,然后动手伤了他,隔夜,从贺长昭的家里不顾伤势带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