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不负卿(48)+番外
小厮一连迭的应下,面上殷勤的笑着,心里却自思自忖道:“素闻誉王爷性情孤傲,不知他此次突然来访到底是何意,我又不通他素日嗜好,万一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岂不更糟?我还是早早的退下通知管家免惹是非的好。”
李宗堔支开韩府的随从,信步四处游看,感受着素玉生活着的地方,每一处都陌生而熟悉。此时二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的同处一间院落,可又是如此的远,远的不知道就这样走下去能否遇见她,她又是否肯愿意见上一面。
太傅府邸的西面有一别苑,是一处两进两出的院落,原本是二姨太太的住处,自她病逝后就一直空着,如今素玉来了,韩宗仁便暂时安置素玉在此处。
倒不是为别的,只因为府中人多口杂,且又都是些生面孔,怕素玉与大家同处反倒使她生出不自在来,遂与她拨了几个灵巧的丫头,挑了这个幽静安逸的所在,让她独处。
此时的太阳已经照的半间屋子通亮,素玉起床伸了个懒腰,正要去梳妆灵儿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小姐,适才底下的丫头来说小翠不见了。”
素玉疑道:“怎么可能?小翠一向不会乱飞,到处找了没?”
灵儿说:“小翠是昨儿夜丟的,她们一发现不见就到处找了,因为天晚了又不敢惊动小姐遂才今早起过来回小姐。”
素玉一时也猜不出小翠会飞到哪里去,与自己相处的这几年她深知小翠的习性,虽偶尔也会趁人不注意时偷跑出去,却从未有过彻夜不归,难不成被人捉了去?她心内嘀咕着。拿起象牙梳子随意的将头发拢了拢就随灵儿一起出了院子去寻小翠。
“小翠,小翠…你在哪?快些回来…”几个婢子围着院子附近唤着。
“大家都散开些找,它从来没出过远门,若不是被人捕了去就应该还在府里没飞太远。”素玉一面说着,一面与众人一起找着。
出了别苑众人散开来寻,素玉沿着一条攒石甬道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鸟叫抬头一看,见着小翠在一座假山上立着,素玉喜出望外地叫道:“小翠,小翠快下来…”
这只鹦鹉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对素玉的呼唤充耳不闻,素玉怕再次惊扰了它,蹑手蹑脚的靠近假山,小翠见素玉一点一点靠近仍无动于衷,素玉伸出双手唤着它的名字,示意它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小翠仍是不理,素玉急了,指着小翠恫吓道:“你若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抓你了啊。”
给了小翠片刻思考的时间,素玉已经开始撸起袖管往上爬了,素玉攀着假山慢慢靠近,小翠已经近在眼前,她一只手抓着岩石,一只手伸出去抓小翠,徒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心。”
素玉未料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分神脚下不稳便跌将下去,心中甚为惊恐,唬的她不敢睁开眼睛,落地时却不甚痛,只是惊魂未定仍不敢睁开眼睛,唯觉额间有淡淡的呼吸,细细的杜衡香气恬静的缭绕在四围,这个味道让人熟悉的似乎要忘记了心跳。
素玉迟疑的睁开眼睛,正撞上他宛如润玉泛着微微光泽的眼眸里。她有种恍惚如云端般的错觉,若不是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她都要几疑自己只是重复了梦境罢了。
素玉回过神忙站直了身子,伸手捋着鬓前的碎发来掩饰自己此刻涨红的脸颊,李宗堔缓缓收回了手,素玉趁势退了一步拉开了着暧昧的距离。
明明是日思夜想的人,再见亦不知如何开口,素玉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谢谢你。”
“只是一只鸟而已,若想招它回来,让下人去做便是,为何要自己冒险。”李宗堔的语气温和,轻声责备中又流露着无限的疼惜。
这样的攻势让素玉无力招架,唯有别过脸避开与他温柔旖旎的眼神相接,“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如今可大安了?”
怄了这么久的气,她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李宗堔的心里漾起一丝微甜,这些日子里不论是肉体的折磨,还是心底的抑郁顿时都烟消云散,他的目光落在素玉的脸上,眸中闪过一痕浅浅的笑意,“玉儿你可是原谅我了?”
素玉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他这算是给我道歉了么?”
自己这些日子仿佛生活在冰窖一般,起初心底还会不住的抽痛,到后来已经麻木的不知痛为何物了,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没了只觉,可听到这句话,心还是会不住的颤动,鼻头一酸,眼泪就再也不争气的簌簌滑落,她消瘦的肩膀微微的抖动。
看着她如此无助的落泪,李宗堔自责不已,唯有将她拥入宽厚结实的怀抱里,素玉挣扎推开他,可是却被他箍的更紧了,素玉抵在他的胸口抽泣着,拳头不住的捶打他,他知道他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直到现在他才能给她送上这个温暖的怀抱。
李宗堔垂首亲吻她的额头,“玉儿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倾我所有护你一世周全,原谅我好么?”
素玉闻言哭的更凶了,她委屈的说:“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你到现在才说?为什么你总是害我难过?”
她哭泣的表情像极了一个被硬生生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李宗堔心疼不已,可是太多的事情又无从对她说起,只能一遍一遍的跟她说对不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底的负罪感。
而假山的不远处正好站着歇值回来的吴起。
阿长站在他的身旁偷了一眼,低声提醒:“少爷…”
他与素玉只隔着有一座假山的距离,可从此以后这便是千山万水般无法跨越了,面上虽平静无痕,这痛却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心里,像一条条小蛇,嘶嘶的吐着芯子,肆虐在心底。
他抬手示意阿长不要再说下去,从头至尾他都懂,早知会有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来了,他还是痛的如遭雷刑,自己心澄如镜又何需旁人多言,只不过是自古多情空余恨。
二人从归就好之后,自是低声隅隅许久,分开时素玉依恋的眼神,让李宗堔恨不得从此不再分离,可是他知道,他还有责任在,只有救出韩氏一家,他才有资格坦荡地跟素玉在一起。
回了宫他整个人都如沐春风,旁人虽不知,但张震却暗自替李宗堔高兴。
翌日清晨他刚洗漱完毕正要出宫门口,却被早已在此等候的沈长柯拦了下来,李宗堔苦心拉拢,此时人家主动前来他自是不好简慢对待,也只好折回宫去。
李宗堔知他来找自己,定是重要的消息禀告,是以他一进偏殿的抱厦就屏退了下人,沈长柯仍警惕的环顾四围,才敢开口,“微臣打扰王爷公干了,微臣前来是有两件要紧事禀告王爷。”
李宗堔看沈长柯神情警觉自然也不敢怠慢,“沈大人但请直说。”
沈长柯迟疑的说:“微臣昨日接到探子密报得知…常在王爷您身边服侍的一个杏儿的侍女,她是襄王安插在您身边的细作,微臣忖度此事非同小可,故不敢拖延前来告知王爷多加提防。”
李宗堔一听到杏儿二字,眼底微露秋露霜寒之色,“多亏沈大人告知,本王今后定多加小心。”
李宗堔打量着沈长柯面色踟蹰似仍有话要说,开口问道:“沈大人可还有别它事?”
沈长柯上前一步压低声线说:“据探子报,襄王近年来似乎跟柔然人走的特别近。”
李宗堔幽若暗火的眸瞳徒的一亮紧问道:“可有何线索?”
“微臣一直派探子密切盯着呢。”
“切记莫要打草惊蛇。”
“微臣明白。”
“沈大人辛苦了。”
“王爷哪里话,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沈长柯一想到父亲的惨死就恨的怒目切齿,如今好容易抓到了李宗培的把柄,他又岂会轻易错过。李宗堔自是懂这一点的,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点,趁两虎相争之时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