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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心湖泛起涟漪(12)

作者: 王佳琪 阅读记录

看到濯涟冻的通红的脸,清直蹙眉,把伞递给他,伸手去解自己的裘衣的系带。

“可以抱抱我吗,抱抱就不冷了。”濯涟伸手轻轻按住清直解系带的手,眼神黯淡又清澈,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清直。

清直静静的看着濯涟,濯涟缓缓把手收了回去,垂下了头。

清直解开系带,上前一步,用裘衣将濯涟整个人拥在了怀里,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一触即离。

不带任何□□的,简简单单的一个吻。

濯涟的手无措地垂在身侧,然后渐渐沿着清直的衣摆向上,终于轻轻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颈侧。他稍稍用力,见她没有推开,便紧紧拥抱住她。

伞被扔在了地上,承了厚雪与月光。

第二日,濯涟便被送走了。

清直没去送别。

露了锋芒,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这是代价。

濯涟在半路被人劫走了,皇帝最早得到了消息。皇帝传清直进宫,将这消息告诉清直,清直当时便是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召太医来,说是之前治水时太过奔波困损了身子,恐怕时日无多。

清直恳请退婚,说不忍耽误了那位未过门的男妻,皇帝允了。

月余后,清直卒。

五年后,一位年方二十二岁的青年夺得武状元,并被世家纳入麾下。

青年身形高大健壮,精通兵法,是个将才。他被派去边疆戍边。

边境摩擦不断,青年在边疆守土卫国,杀伐果断,却不嗜杀,以保得一方平安为任。

两年后,青年已被封为将军,所赐之府恰是之前清家的那个。

名曰——不染。

这七年中,世家也开始逐渐接手朝事,明面上不显山露水,暗地里却已招揽了大半德才兼备的朝臣。

而一些酒楼、茶馆、乐坊、首饰铺子、医馆、药铺也渐渐成了气候,明面由不同的人分管,暗地里却都奉一主。

又是一个那样的雪天,一辆马车悄悄停在将军府的后门。

她已走了七年,如今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言而喻:谕:旧时指上对下的文告、指示。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形容道理很明显。

显而易见:形容事情或道理很明显,极容易看清楚。

乐见其成:指希望看到某事物发展下去或取得成功。

涝:雨水过多,被水淹。

刮目相看:指别人已有进步,不能再用老眼光去看他。

☆、第十四章

同日,将军回京,奉诏进宫。

“此次大捷,那些蛮夷之人元气大伤,全凭爱卿英勇善战。”皇帝笑着说,偷偷打量着将军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

之前便得了信儿说是将军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线,身上戾气很重。后来伤着脸更是看着凶神恶煞。

原本这样的人应该是早早赐婚才是,但京中有好姑娘的人家哪个愿意将自家姑娘嫁给一个这样凶悍之人。不说战场上刀枪无眼,朝不保夕;也不说他在战场上久了会不会有什么嗜杀之想,房中人能否安然无恙;便是这副面孔,便可叫一众养在深闺里的女子望而却步了。

好人家的嫡女怕还是没有愿意嫁的,然而若找个庶女,又对不得他身上的功勋。

照例说了些场面话,赏赐了些金银珠宝,皇帝便让将军回府了。

将军刚一进府,便有下人来报说是之前世家说的那位到了。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位是个女子。所以来问将军一声是否还将其安置在之前说的那院子里。

“女子?”将军皱眉,沉声问道。

“的的确确是女子。”下人恭敬地回答。

“安置在离我那处最远的院子里。如若无事,叫她不要到这边来。”将军脚步未停,向书房走去。

“是。”下人退下。

清直对这里何等熟悉,自是知道她被安置到了离将军最远的院子里。又听了下人带的话,不禁微微一笑。

她原本想着入府便要见到他了,心中未免有些忐忑。现在一时不用见面,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濯涟,我竟有些不敢面对你。

次日,京中几家在最繁华地区的服饰铺子在半月的装修后一齐开业上新,收腰的蕾丝边蓬蓬裙,糖果色的甜美洋装,璀璨夺目的钻石首饰,笔挺的西装挂在透明锃亮的橱窗里,令经过的人不禁驻足。

这几家铺子的服饰样子本来便新颖,极受京城贵妇贵女追捧。这时便一下传开,说上了新款叫什么洋装,样子与之前有的很是不同,极是好看。

刚刚发了俸禄,各位官员贵族听自家妻女这么一说,便爽快的掏了银子。

进了店方知不同寻常,各处的摆设无不精致华丽,充满异域风情。

而等身高的成象清晰的镜子更是让贵妇和少女们痴迷不已,换上洋装戴上钻石首饰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很爽快的便买下了一件又一件。

拿了衣服仍在镜子前恋恋不舍,忽然被告知来消费的都赠送同样的等身镜子,一时间欢喜不已,心满意足的带着战利品回家去了。

不少人也一并买了男装,各位大臣贵族因此也开始追捧这些店铺中的服饰,这是后话了。

同日,许多来自西洋的精巧玩意也在各个位置极好的铺子里展出了,虽然价格昂贵,但很受追捧。

有一种名唤“香水”的东西更是广受欢迎,且有十分昂贵的,也有平常人家咬咬牙也买的起的,受众极多。

大量的银子如流水般流进这些西洋铺子里,不少人便暗中打听这是谁的手笔,发现虽是不同的商人主管,背后却都有世家的影子。

将军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些,听闻这些由那位新住进来的女子一力促成的,不禁想看看这位奇女子是何模样,于是遣人相邀共进午膳。

清直想着终有一见,躲是躲不过去的,况且自己住进这里说是没有私心又有谁信呢?便答应了。

“主子,那位姑娘到了。”

“请进来。”

“是。”

一见,似是忽然海枯石烂一眼万年。

“你们都下去!”将军微微颤抖着说。

下人们从来未见将军如此失态,赶紧动作麻利的退下带上了门。

将军快步走到女子身前,低头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伤痕累累的双拳握紧。

“你是何人?”将军沉声问道,却多了一丝期盼与忐忑。

女子抬头端详着将军脸上的疤痕,眼中是怜惜与心疼。

“濯涟,我……”陌生却熟悉的声音传来,濯涟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是你吗,清直。”他的声音微微哽咽了。

“是我。”清直低声回答。

他紧紧拥抱她,受了多重的伤也不曾流泪的汉子在这一刻却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

清直也抱住濯涟。

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这样紧紧相拥。仿佛再一睁眼,便已到白头。

饭菜不再散发热气,濯涟缓缓松开了抱着清直的手。

他哑着声音说:“七年,整整七年。你瞒了我整整七年。若这次我不邀你,你还想瞒我多久?”

“我……”清直避开他的视线。

“你去了哪里?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如今又为什么要装扮成女子的样子?”

“这么多年,你可曾想我?你可知边塞苦寒,身上的伤疼的睡不着觉,我连睡着才能不想你都做不到。即使睡着了,梦里还是你。你好狠的心。”

清直抬头看向濯涟的眼睛,里面有无尽的想念与爱恋,让她灵魂震动。

她想说她想他,想说这些是迫不得已,想说她每次接到他受伤的消息都心疼不已,想说……她喜欢她。

但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清直将手搭上濯涟的肩,踮起脚,在濯涟额上轻轻一吻。

一如七年前那个冰冷的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