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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雾霾,看见你(7)

作者: 李作梦 阅读记录

“俞晨,我们分手吧。”

曹兰平说这句话说得毫无起伏。

“你爱过我吗?”俞晨上下唇打颤,话里有了颤音。

“确切地说,应该是没有。”曹兰平丝毫没有掩饰地回答道。

俞晨抑制不住眼泪,又不想让自己在这对狗男女面前过于狼狈,大脑一片空白地逃离。

第3章

俞晨和曹兰平,是父母介绍认识的,那时候的俞晨已经在抬着面包屑的等待中蹉跎了整个青春。

她十八岁出国,二十一岁在国外中断了还差两门课程的学业,回国重新捡起高中课本考大学,二十二岁考到了北京,选择了她一直向往的动物医学系,大学四年,因为自己的年龄已经比周围同学大了整整四岁,再加上自身的性格又属于孤僻不爱说话,就算班上男女比例不是那么失调,也没有男生主动接近过她。

大学毕业后,她因为课业优秀被老师推荐去了学校开设的宠物诊所打杂,却无法接受诊所上下对待宠物的做法,一看狗狗呕吐拉稀,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怀疑是犬瘟,开始检测流程,查细小,一套流程几百块钱,费劲查下来通常没有细小,而是其他的病因,遇到真正的犬瘟,医生又畏手畏脚不敢放开治,更不要说动脑筋寻找更好的疗法了,如果狗狗的犬瘟稍微严重,通常是救不回来的。

任性的俞晨在一次和上级的争吵后毅然决然选择辞职考研,脑袋并不灵光的她接连考了两年终于考上,二十九岁进入首都医科大学下面的动物医学院。

那一年王晞刚好从加拿大回国想要自己创业。俞晨的父亲俞达忠和王晞的父亲王朝阳是故交,俞晨在纽约留学时,王晞就从多伦多大老远专程跑去看过她,一是带着长辈的期盼,二是她真的很喜欢俞晨。后来俞晨在动物医学院读研究生,也是俞达忠拜托王晞把曹兰平介绍给俞晨认识。那时王晞因为创业的事情正在奔忙,根本没心思帮俞晨看人,在哥哥王鹏开的一家酒店安排了包间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这是王晞最后悔的事情,如果她当时多看俞晨对象的照片一眼,死也不会让俞晨和曹兰平掺和在一块。

曹兰平是王晞曾经的“炮友”,两人做过两三次,曹兰平对王晞提出认真交往,王晞看清他“凤凰男”的本质,决定不再往来。

王晞一直为此耿耿于怀,她从中撺掇过多次让俞晨和曹兰平分手,可是俞晨莫名其妙就像是被传销洗了脑一样对曹兰平好,她曾经问过俞晨相亲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俞晨愣愣笑道:“也没什么啊,就是带着我一直私藏的猫咪蛋蛋照片和曹兰平分享,然后他好像也感兴趣,我们俩聊着割蛋蛋的技巧,越聊越投机。他割了不少人类蛋蛋,我割了不少宠物蛋蛋,我们应该是天作之合。”

王晞对于俞晨这种二愣子,只能扶额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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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从曹兰平住处逃出来后,在地铁站门前坐着,情绪很快就平复了,莫名哭不出来,她发现她的眼泪都是用来骗人的,骗父母、骗王晞、骗韦硕,包括骗曹兰平…如果真的伤了心动了情,半滴眼泪也流不下来。被确诊抑郁症时,俞晨也曾经和心理医生讨论过这个问题,心理医生严肃告诉她这种情况是患病的典型征兆。

半夜十二点,她才从地铁站前的台阶上站起身,地铁早停了,只能叫滴滴,在车上还一路和司机热聊着最近张学友要在鸟巢开演唱会的事情。

咬牙破费一次坐了出租车回到住处,自从曹兰平搬走,她的住处与其说是人住的,不如说是猫住的。

俞晨养了五只猫咪,有些断了前腿,有些只有一只眼睛,有些患了“软骨症”…这些猫都是她从城郊的动物救助站抱回来的,因为在宠物诊所工作,也方便打理它们,平时可以趁着韦硕不注意,往回捎带些药物器具什么的,她不能搬家也是这个原因,很少有房东能容忍在屋子里养这么多宠物。阳台上还拴着她上个月带回来的金毛“独眼龙”,她特意用海盗的眼罩遮住了它曾经被小孩射瞎的左眼。

俞晨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实在睡不着,也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家里的“五朵金花”,于是想要出去转悠,反过来一想这大晚上出去瞎转悠有点瘆人,于是牵上可怜无辜又无助的“独眼龙”。

三月底的北京,夜晚依然寒冷,俞晨拢紧外面的羽绒服,愧疚地看了看在一旁默默走着的金毛,这么冷的夜晚把它带出来还真是有虐待宠物的嫌疑。

“顺顺,你说我怎么一直都这么不顺啊。”俞晨牵着狗穿过斑马线,走在无人的人行道上,哈着白气说道。

金毛转过头汪汪叫了两声。

“你的意思是说我活该么?”

金毛没再搭理俞晨,不敢招惹了。

俞晨抬起头,继续自说自话:“顺顺,你说,天怎么这么黑啊,一颗星星也没有,连月亮也没有,你说,它们是不是看见我来就藏起来了,故意不露面的,我的本性就是这样懦弱得跟一团泥一样,你陪在我身边也会感到很累吧…”

她说着说着,坐在路边的花圃沿上失声痛哭,哭声越来越响亮,还好周围都是关了门的商场和高速架桥,金毛跳上花圃老实坐在她身边,张口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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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俞晨终于停止哭泣,上天却开始落泪,绵软的细雨一滴滴落到她的头和肩膀上,她连忙牵着顺顺跑到路边一处店铺下避雨,眼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和牛仔裤的男人在雨中歪歪斜斜地走着,走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上。

眼见雨下得越来越大,凌晨的街道除了偶尔路过的车,周围连只野猫找不到,俞晨感到有些害怕,不过旁边的顺顺此时此刻正高昂着头,瞌睡劲似乎过去了,这倒是让俞晨安心不少,于是鼓起勇气牵着狗冲进雨中。

她担心地上前,蹲下身想要拍醒男人。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一把抱住俞晨痛哭,顺顺暴跳如雷,嘶吼着狠狠咬了男人的手背,接着又开始撕扯他的裤子,男人突然躺倒在地,身子微微颤抖,液体不断从他嘴里溢出来,厥了过去。

什么情况呀…俞晨叫苦不迭,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120。

打完电话,她凑近男人,一闻是酒精的味道,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眼见男人的脸色开始发青,连忙翻着他身上的衣服口袋看看有没有随身携带的药物,却发现空空入也。

她回想急救方法,让男人平躺,喝令顺顺趴在男人脚边,把男人的双脚抬至金毛的背上,然后在男人身边跪下,左手手掌根部紧放在按压部位,右手手掌放在左手手背上,两手平行重叠且手指交叉互握抬起,双肩和手背呈九十度,一按一放,为男人做心胸按压。

按了七八分钟,俞晨已经脱力,满头大汗,眼见男人的嘴里继续冒着液体,俞晨知道气道堵塞的风险,可是又没有勇气去做人工呼吸,无助地再次哭起来,她渐渐鼓起勇气正要对着这张陌生的、正往外溢啤酒泡的嘴吹气,急救车的呜鸣声拯救了她。

男人被抬上急救车,急救人员让俞晨也要去医院,俞晨急了,称自己明明只是路人,急救人员看了看她身边的顺顺,又看了看男人被咬伤的手背和裤腿上的血迹,说道:“你的狗咬了人,还说没责任?”

俞晨心头一梗,无奈牵着顺顺准备跟上车,急救人员急忙说:“狗不能上车,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那我要先把狗送回家再去医院。”

急救人员无奈只能放行。

按照就近原则,急救车把男人送往了位于传媒大学附近的民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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