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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身份惹的祸(28)+番外

作者: 所求不能 阅读记录

她的外婆,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不在了。那突然降临的孤苦无依的空寂席卷了她。

她不要她离开自己!她不要!她紧紧的搂住她的脖颈,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渐冷的身体。

多年来,不论她们生活得怎样悲辛,家怎样落魄,因为有外婆在,她同小炭头就是有家的孩子;只要有外婆在,她就不是一个孤儿。

她蓦地抬起头,抓着她的手臂不住的摇,连声低唤:“外婆!外婆……外婆!”然而那声音颤抖、嘶哑、扭曲着,一声比一声绝望、无助。

房峙祖立在病房外,静观里面的声响。芷荀对外婆的感情,从他第一次去登门拜访,便已深有体会。此刻,无尽的哀伤是无可避免的了,他想给她一点私人的空间,去悲伤难过。可里面突然爆发的撕心裂肺的恸哭紧紧牵动着他,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推门而入。

他冲到她身边,将她拉了起来,一把拥入怀中。他搂紧了她,给她力量,要她坚强。此刻,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想说一句,也只说了那一句:“芷荀,你还有我……”

见她良久没有反应,没有声息,才发现原来她已晕了过去。他将她打横抱起,她轻得如一只蝶儿,随时都能飞走。

刚一转身,蓦然发现唐明哲和小炭头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口,沉默的瞧着他。

房峙祖一边调查江氏的死因,一边张罗丧事。

那群逼债的流氓登门入室之时,只有江氏一人在家,芷荀在学校,而黑炭头在体育会。楼下的林企福见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生面孔向楼上走,怯懦的同他们招呼攀谈,直跟至楼上。他们见到江氏,一边说明来意,一边不由分说的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财物。林企福欲上前阻拦,却被江氏一个眼神阻止了。

江氏豪爽的对着他们道:“看好了什么只管拿,不必同我客气,要是看好了我老婆子的命,拿去也无妨!”

林企福闻言刚要说话,却又被江氏摇头使眼色制止了。

那边正在翻找东西的一个流氓将衣橱里的细软拎出来,一边一件件的扔,一边道:“我们要的是钱,要你个老家伙的命做什么?你儿子欠了那么多钱,你要是还得上,我们立马走人,要是还不上,我们还会再来!”

江氏由始至终也不曾同他们争执打闹,始终是平静的端坐在那里直至他们离开。可当他们走后,老人家收拾残局的时候却再也只撑不住,一头载到在地。

江仁芳知道自己酿成大祸,自觉无法面对芷荀,不敢现身,连江氏的丧事他也没有回来主持。江氏的丧事虽说场面不大,来凭悼的人不多,可事事处处还是被安排得面面俱到,没有一点不妥贴之处。

整个丧事下来,芷荀本就伤心过度,又强撑着同黑炭头一起,守灵,焚香、焚烧锡箔等等诸多琐事,更是身心俱疲。房峙祖看在眼里,牵动在心。

晚饭刚过,唐明哲就驱车赶来了惠慈安。这几日他也是体育会与芷荀家回来奔波。明日一早就要出殡了,他打算今夜不离开了。他将汽车泊好,一眼瞥见停在不远处的豪华汽车,房峙祖比他来得还早。

此时已是过了冬至,天黑的早,灵堂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他走过去,只见黑炭头和两个执事的人守在那里,却不见芷荀。

“队长——”黑炭头有些怕他,一见了他,就会不自觉的紧张。

“你姐姐呢?”

“她同房先生回楼上吃饭去了……”

“奥,我去看看她。”他说着朝楼上走去。

是孟德安为他开的房门。

“江小姐呢?”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没有,令人觉得怪异。

“江小姐累坏了,还没吃晚饭呢,就伏在桌子上面睡着了。”孟德安声音放得极轻,很怕把她吵醒的样子。

唐明哲探头向卧房里一瞧,房峙祖正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脱掉她的鞋子,扯了被子温柔细心的盖好。房峙祖这般待人的情形,还真是难得一见。他不由得心头一惊,一个念头在脑中乍现。

正思忖着,房峙祖已走了出来,反手将门轻轻关好。

“走,我们下楼去说。”他沉声道。三人一同走下楼来。

“别去吵她了,让她多睡会儿,她这几日都没休息,我还劝她,她也不听,所幸这会睡着了,不过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呆会儿等她醒了,你督着她吃些,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回来了,明早我会早些来……”他边对唐明哲交代,边快步朝汽车走去。

他何时这般婆婆妈妈过?自从芷荀出现后,峙祖是越来越叫他觉得陌生了。

他不是说爱上了一个女人吗?可那个女人在哪?他连个影也没见过。回想之前医院里的情形――峙祖拥着芷荀,说:你还有我。当时他眼中流露出的疼惜,只有黑炭头那个小棒槌才瞧不出吧!他那样了解峙祖,怎么会留意不到?

就在刚刚,他将睡熟的芷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那轻柔的动作里隐含的内容,他不会一点读不懂。这样逐一想来,那样想法他是越来越确定了。

…………

江氏丧事过后的某个晚上,唐明哲一声招呼不打,直接来至翌露园。

“你现在是这样的作派了,突然从天而降,来之前也不吱会一声。”房峙祖整理着案上的资料,道。

“我来你这蹭晚饭,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呢?”唐明哲倚在他书房的门口,闲闲地道。

房峙祖柔柔一笑,走过来亲昵地揽过他的脖子,言不由衷:“我就不应该将今晚的应酬推掉,就该让你扑个空才对。”说着拥着他朝餐厅走去。

因为许久没聚,此刻话题分外的多。从政界谈到商界,再到明星、名伶的新闻逸事,最后房峙祖又问了体育会中的一些琐事,甚至连黑炭头的近况也问过了,唯独没有提到芷荀。

在两人停住话头低头吃菜的间隙,唐明哲话锋突兀的一转,道:“峙祖,我每次约你,只要有芷荀在,你都不来,是不待见她吗?”唐明哲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英挺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垂着。这小子真是俊朗好看,连他这样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每每见着,都禁不住心头一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他闻言脸色一白,擎起酒杯来喝酒,以掩饰自己的心虚。酒入口中,他深深蹙眉,这么难喝!随后按铃唤来了仆佣,道:“拿wodka过来!”

那仆佣领命,躬身而退。

房峙祖极不自然的状态清楚的被唐明哲看在眼里。

“峙祖,我想我不能娶芷荀为妻。”他已打定了主意。

“为什么?!”他猝然一惊,定定望向他。

“那日我同父亲提到了芷荀,谁知,他坚决反对我娶一个寒门孤女为妻,所以我想,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想惹他老人家不痛快。”父亲不赞成的话是真,可他如此听话却不符合常理。

房峙祖讶异地瞧着他,一脸的嘲讽,“从前没发现你如此孝顺听话呀?”

唐明哲沉默了片刻,终于“坦白”道:“之前你同我说了福叔的事,我觉得……我做不到不在意,细想想,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这种事呢?”

“你能说出这种话?!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房峙祖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唐明哲话中对她的嫌弃之意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是那样的喜欢她,欣赏她,怜惜她,容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点的轻视。而此刻,对于芷荀的那件事,他更加的悔愧和内疚,更加的心疼她。

“换作你你会不在意?”唐明哲顺水推舟,他既然喜欢她,何不成全他。

“如果我可以纳妾,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接近她吗?!”他忿忿地道。

唐明哲酸涩地吹了声口哨,“即便是没名没份地跟着你,也不算委屈她。”他没有猜错,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