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身份惹的祸(77)+番外
“你手术时从不犯错,这次,却真是错得很离谱。”他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峙祖,你是否愿意听我一句劝,先放下医院的工作,等你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回来也不迟。我一直认为,你对这个行业很有天分,很适合做医生,我支持你做下去,可你目前的状态,很需要调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房峙祖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恩克逊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再多说,只是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便走了出去。
他的确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每当在医院里工作时,他都觉得仿佛是鱼儿投入大海,可以尽情尽兴的在属于他的世界里遨游。然而,今日他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令病人的心跳戛然而止,这是他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若这种错误发生在其他的医生身上,他会用何等鄙夷的神情嘲讽对方。
难道说他的手沾满了罪恶的鲜血,已不能再拿起治病救人的工具了吗?是吗?
他抬腕看了看表,到了该去房产公司的时间了,那边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对恩克逊简单的道了别,离开了医院。
房峙祖走进卧室,发现芷荀不在,怎么到处都找不见她,?刚用过晚饭,她会到哪去?他拉住一个刚好经过的小丫头劈头就问:“夫人呢?”
那小丫头脖子一缩,踯躅着道:“不……不知道啊,我没瞧见夫人。”说完便逃也似的跑开了。
他瞧着那小丫头跑来的背影,暗暗纳闷,心头疑惑渐起。
厨房隔壁,一个专供仆佣使用的餐间里,芷莼瞧着置于面前的一碗汤药,蹙眉扁嘴。她吩咐小慧道:“快,把蜜饯给我准备好!”
这时房峙祖无声无息的踱步进来,如阴魂一般立在餐桌前,沉肃的瞧着那主仆二人。
小慧猝然抬头,发现是他,嗫嚅着唤了一声:“六爷!”
芷荀亦抬起了头,讪讪的对他笑着,一时没有则声。
“房芷荀!”他故作恼怒:“我是不是说过,不准你再喝那些药!”
她孩子气的把那药碗挪到离他稍远的地方,一双柔荑紧紧的护着,“我又换了个方子,这次也许会有效呢。”
“拿过来!”他脸色又阴沉了些,语气不善。
芷荀看着手里的碗,心一横:“不给!”
“拿过来!”他的声音又沉了沉,却是真有些动气了。
小慧杵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的瞧着她的夫人。
芷荀骨了骨气,端起碗来就送到唇边。还没等吞下第一口药,碗猛的被夺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吓得她身子一抖,就见那描金的骨瓷碎片连带药汁渐了一地。
他气势汹汹的抓起小慧的手臂,将她托了出去,“去,把那些要全部给我我倒掉!去!”
小慧吓坏了,她从没见过六爷这个样子,身子抖得如同筛子,她奔进厨房,一径哭,一径将那些药都倒在了垃圾桶里。可是,何止她呢,就连芷莼,也没有见过他如此暴怒。她被吓傻了,怔愣的立在那里,脸色惨白,连那粉润的唇,都没了血色,眼神凄楚而无辜。
房峙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望着她那模样,他心疼极了,上前去拉过她的手,柔声哄着:“宝贝,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可她仍是神魂不属的样子,雾濛濛的眼眸茫然没有焦距,可怜兮兮的道:“我……我再也不了。”又努力忍住眼泪,挤出一个毫无神采的笑,“我要回房去了。”随后,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她的样子令他的心抽痛起来,她眼中流淌出的委屈与无助,是他赐予的,他本应追过去哄哄她,可她此刻已经在怕他了,他不敢走进她,只能看着她纤薄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是怎么了?在他走进这个房间,瞧见她在背着自己偷偷喝药时,他都还没有真的生气,可就刚刚,只那一瞬,那怒火就莫名而起,骤然爆发。平心而论,她至从嫁过来,一向都很乖很听话,就连他无数次的晚归,总是将已睡熟的她缠醒,明明知道睡眼惺忪的她会有多么的不情愿,可她却是从来也没有不从他。所以呢?他就容忍不得她有一点点的违拗了吗?不,不是的。他自省,他的火气跟她无关。他想,他是因为最近心理压抑着的情绪过多,无论他如何努力去过滤掉那一件件、一桩桩的事,而那些事活动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着痕迹的影响到了他。
芷荀对自己的脆弱感到羞愧,可她就是没有办法止住纷纷而落的眼泪。她本是坚强柔韧的性子,她的童年,都是在无父无母的情况下,跟着外公外婆颠沛着长大,并非生活得顺风顺水。在面临困境时,她也是轻易不落泪的,可她那点好的特质,在面对房峙祖时,就会消失无踪了。只有他,可以打破她所以的常态,令她找不到她自己。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发这样大的火?仅仅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坚持要喝补药吗?可她也是想为他生一个孩子呀!她是那样的期待他们的骨肉降临这样世界,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或者,是他根本已经没有耐心了,已经对她失望了,已不再指望她能怀得上孩子了。她越想越悲伤,甚至还想到,如果他们一直没有孩子,他会不会娶妾?虽然房家祖训不准纳妾,可房世瞩向来不羁的性子,会顾虑那样多吗?即便他不会纳妾,那她就可以安然若泰的接受他无后的结果吗?她越想心越窄,越想越伤心。
第69章 偷梁换柱
人在心情很糟时都会去找一些事情做来排遣自己,芷荀排遣的方法就是作画。
房峙祖回到卧房,发现芷荀不在,他便有些着了慌,挨着房间一间一间的去找。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嫌房子太大,房间太多,找遍二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寻到她。
她是生了他的气,回大哥那了?
他迅速转身下楼,在楼梯上遇到了一个小丫头,抓着就问:“夫人呢?”
那小丫头听说之前先生大发雷霆的事,此时见了他不免心里骇然,垂着头瑟缩着道:“没有瞧见夫人。”
他一听,又要发作。公馆里的这些个仆佣,如今都成了她的心腹,都帮着她欺瞒他这个男主人!再一看她吓得那副样子,心道算了,再要因为这个责怒了她,芷荀心里恐怕更会不好过。
正在这时,经过的小慧听见他问夫人,遂道:“夫人这会在三楼画室呢。”
他闻言转身疾步朝三楼画室走去。
芷荀沉静的坐在画架前,手握画笔细致的在画板上涂抹。当她的身影印上他的眼眸,他绷紧的心弦才终于一松,唇不禁弯起了弧度。悄然走近,瞥见画板上涂抹的颜料都是灰色调,没有一笔鲜亮的色彩,这是不是反应了画家此刻的心情呢?
他上前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她的身体没有表现出反感与排斥,这使他稍稍安心。他怀中的身子有着不自然的迟滞,其实她已将心情掩饰得很好,可即便再细微的异样,他也察觉得到。手指不安分的在她肋下搔痒,唇来到她耳边轻声呢喃:“在画什么?”
她轻笑着躲他,却躲不开。她努力撑起的笑靥看得他心好疼。
“一个母亲。”她说。她在尽量表现得轻松自然,她在竭力的告诉他,她已经没事了,可是他很清楚,她仍在难过。她的肢体语言,没有一丝内容可以逃过他的感官。蓄在胸口的疼惜满得要溢出来。
她从未得到过母爱,而她的画作中,展现“母爱”这一主题的却很多,他知道,她是那样的渴望爱与被爱。
他夺去她手中的画笔,放到调色板上,旋转过她的身子面向自己。她的眼圈仍是红红的,哭过的痕迹尚未消退。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双眼,声音低沉悦耳:“宝贝,孩子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好吗?我不想你整天逼着自己去喝那些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