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语(92)
“嗯,肯定是失误啦。”夏烈开玩笑,“你可是我女神,我女神超强。”
卫婷被他逗乐:“不敢当,江老师听到要对我有意见了。”
夏烈哼一声:“他,他最近可没时间管我,宝贝着骆翊石昊呢。”
“可以理解啊,他们最近要考试了。他们满满当当地又学了一年,肯定不能在最后时刻懈怠。”
“唉,我发现你们心态都挺好,就我最近一直贼烦躁。”
“你成绩不是越来越稳定了吗?并且你这次考得这么好,说明你前段时间学习节奏也是对的。”
“不知道啊,觉得还不够吧。骆翊石昊要是回来考试了,我就没有前五了。哎,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个。”夏烈想到卫婷这次考砸了,他却在抱怨自己第四的成绩。
不过卫婷没介意,反而很诚恳地说:“其实大家心态都有波动,你看我好像挺乐观的,其实心里很难受。并且我妈妈来D市租房了,专门照顾我,我压力更大了。你不用觉得你是一个人在战斗。”
夏烈很感动,觉得卫婷真是很好的朋友,也宽慰她说:“妈妈到底还是为了我们好吧,虽然会念念叨叨。我妈也是,最近特唠叨。”
卫婷笑:“是啊。江老师也是啊,你要相信,江老师很喜欢你。他虽然最近不常来教室,但我看他每次来,目光都在你身上停很久。”
夏烈不好意思:“你不是不是腐女吗。”
卫婷笑得更开心了,好像考试啊学习啊在此刻都不那么重要:“但我看到‘爱’这种感情会很感动啊,也会有动力,哪怕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人不都是靠爱坚持下去的吗?”
是吗?人都是靠爱坚持下去的吗?夏烈把江问语堵在黑暗里,倔强地问他。
江问语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说,我不知道,没见到爱之前我可能不是,但我现在是了。
夏烈眼眶发胀,转身走了。
临近月中,夏烈又遇到了个新的问题:要不要去考今年的数学竞赛。高三周六也开始补课,去的话要翘半天补课,再搭上周日。要花的时间不多,但是,他已经一年没碰竞赛了,去考这个试真的有意义吗?真的比老老实实刷几份试卷性价比高吗?
夏烈最终还是没去。他被推到了年级前十,算在了可能考上T大P大的名单里,就再没法心大到把考一场99%不会有结果的竞赛看作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周日下午他在教室自习,赵兆背着个一晃一晃的书包屁颠屁颠跑进来,汇报去考数竞的人考得很好。一群人好奇地围住他,他就得意地把在火车上的王一琛电话里和他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夏烈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越听越羡慕。
真的是,非常羡慕。
但他同时也很分裂地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不要再和江问语置气了,这些事怎么算都和江问语无关。江问语从来都在为自己提供最优解,是自己不争气,考试考不过骆翊石昊,暑校也表现得没阮非竹好。
“世界上怎样都买不到的药是什么药”是最基础的脑筋急转弯,自己应该明明白白地知道,后悔毫无意义。
江问语把亢奋的数竞生们送到校门口,婉拒了他们请吃烧烤的好意,去教室转了一圈,没看到夏烈。他走回家,却在家楼下看到了用脚尖画圈的夏烈。
夏烈抬头冲他笑。
送戒指后温情了不到一星期,夏烈的学习压力、他带数竞的压力开始无法忽视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夏烈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这样笑过了。他当下就有抱住夏烈的冲动,紧紧地抱住。
但他忍住了,站着看了会儿夏烈,喉结上下滚动。夏烈伸了个懒腰:“不过来吗?我站了很久了,想坐着。”
江问语放松了面部肌肉,笑,走过去:“傻,发个消息给我啊。书包重吗?”
夏烈抖抖肩膀往楼道里走:“不重。没有书,都是试卷。”
江问语看他满头的汗,进了家门后说:“你渴吗?我熬点绿豆汤吧?”
夏烈笑出声:“我有和你说过吗,我喝绿豆汤是只喝汤不吃绿豆。”
江问语往厨房走:“有什么关系,我吃绿豆你喝汤就行。”
“真的吗?你能忍这种习惯?我妈都忍不了。”
“所以我不是你妈。我是你男朋友。”
夏烈靠厨房门框看江问语洗好豆子放进电饭煲,把他拉到沙发。江问语顺从地躺下去,夏烈跨坐在他小腹上,手撑在他肩膀两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却检讨似的说:“我前段时间……”
“没事,都过去了。”
“不行,我得说,不说出来难受。”
“……那就说吧。”
于是夏烈检讨起过去一个月的不良行为,态度诚挚,但江问语耐心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夏烈说完也不问江问语的看法,仿佛这是无需回应的发泄,只朝江问语俯身,脸贴在江问语锁骨间:“我好想你啊。”
江问语抚着他的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永远会在。”
夏烈低低“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太过安心,就着这个曲腿撅臀的别扭姿势趴江问语身上睡着了。江问语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小心地把他放平,本来想把他抱去卧室,又怕把他闹醒,就环住他,让他半趴在自己身上睡。
已经有绿豆的香气传来。江问语想,让它保着温吧。
然后他也睡着了。
第60章 我还没帮你……
运动会的开幕式愈发花哨,但是与高三学生无关。高三班级被允许,或者说是被要求,走最朴素的队列,且轮到走队列时才需要到操场外做准备,之前都可以,也就是必须,在教室自习。
但运动会正式开始后,大家还是玩得很开。大部分人能赖操场上就赖,都不愿回教室看书。参加比赛、围观、玩游戏、聊天、发呆等等,哪样都能成为对学习的逃避。
骆翊和石昊因为初赛感觉良好,成绩出来前也没闲着,运动会期间都在学校分给他们的小教室里刷题准备着决赛,江问语大多数时间在那儿陪着他们。夏烈打探到这个情报后,也厚脸皮地去蹭教室,骆翊石昊做数竞试卷,他就做理综试卷,江问语给他们讲试卷,他就睡觉。大家关系都铁好,只当他是找个安逸的地方学习,并没有多想。
运动会闭幕式结束后,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大家三四个凑一起拍起照来。有同学带了照相机给比赛选手拍照,相机就暂时充公了。关系好的女生抱作一团甜甜地笑,中二的男生把篮球放自己校服短袖里装身怀六甲。
江问语笑着加入大家,女生把他围一圈个个扮花痴脸,男生和他勾肩搭背,他都配合。各种各样的胡闹中,夏烈决心要做最夸张的那个,往江问语背上一跳让他背自己,大家看得既不可思议又欢腾起来,起着哄拍下了这个画面。
照片里,夏烈在江问语脑袋上比兔子,江问语一只手后举在夏烈脸边比剪刀手,两人笑得明朗。
只是运动会是插曲,枯燥乏味的学习与措手不及的意外才是常态。十月中旬数竞初赛成绩出来,骆翊和石昊果然进了决赛。王一琛差一点,在一等奖里名列前茅,虽然如此,据小道消息,已经有大学向王一琛抛橄榄枝了。
但那些大学琛神并看不上吧。夏烈在做有机专项练习的间隙想。
他的情绪又坏下去,对他人的艳羡、自我的不信任、对现实的排斥、明年六月的未知令他脆弱疲惫、不堪一击。渐凉的十一月,他坐在江问语家的书桌前又做完一组英语完形填空,江问语刚给骆翊石昊布置完接下来三天的任务从学校回到家,进书房看到夏烈坐椅子上伸懒腰。
上次夏烈在楼下等了很久,江问语之后去配了把钥匙给他,让他想来随时自己来。他走过去捏捏夏烈耳朵:“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