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定山河(50)+番外

作者: 浅书清都 阅读记录

花樊一怔,而后道:“没有。”

“还瞒我?”胡樾撇撇嘴,“不想说就算了。”

“我也只是猜测。”花樊说,“没有凭据。”

“什么?”

“草原……”花樊顿了顿,压低声音,“要起心思了。”

东宫

闻言,胡樾手一抖,差点把酒杯碰倒。

“什么?”他难以置信道,话出口却还不忘压低声音不让身边人听见,“他们……怎么可能?!”

花樊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稳的睫毛都没有多颤一下,“怎么不可能?”

胡樾动了动唇,下意识想反驳花樊,等想说出口时却发现没有一句能说服自己。

怎么可能?他们居于草原,族人少而分散,加之刚刚安定没多久,甚至这个冬天还得向大梁借粮过冬,阿古达木是有多想不开才会与大梁作对?

但怎么不可能?草原是天然的养马场,草原人更是天生的骑射高手,若是组织得当,在大梁边线上搅扰不停,群蚁尚可食象,纵使动不着根基,也够大梁头痛的了。

他们这边动静不大,其他人没注意到,花晚浓却往这头多看了一眼。

花樊微微摇头示意无事,她这才转过眼去,继续挂着笑听皇帝和太子说话。

这样的宴席枯燥无味的很,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领导训话,还时不时得附和几声。

众人战战兢兢。饭菜虽美味,吃到这九曲十八弯的肚肠里,却也怕是要胃痛。

然而表面上还是推杯换盏主宾齐乐。胡樾端起酒杯躲在袖子后面眯眼打了个哈欠,挤出来的眼泪亮晶晶的,衬着他微红的眼角,显得有些傻气。

花樊瞥他一眼:“困了?”

“有点。”胡樾叹了口气吐槽道,“太无聊了。”

“你吃饱了?”胡樾说完又道,“看你一晚都怎么吃东西,不饿?”

“还好。”花樊轻轻吐了口气,眉头很淡的皱了一下,而后看了眼花晚浓身后的侍女。

那侍女小步移来,花樊对她说了几句话,侍女立刻心领神会,回到原地,在花晚浓耳边转达。

花晚浓看向花樊,略微点头,又笑着对太子说了几句话,惹的太子也看了过来,了然的笑着摇了摇头。

花樊点头示意。接着,趁大家不注意,他悄悄拍了下胡樾的肩,而后站了起来。

胡樾赶忙跟紧花樊,一路快走溜了出去。

“我们就这么出来,没事吗?”

胡樾狠狠的深呼吸一口,冰凉清爽的雪气吸进肺里,整个人都清醒多了。

花樊摇头道:“无妨,我和长姐说过了,太子殿下也知道。”

“那就好。”胡樾顿了下,又问,“你待会儿回家吗?怎么走?要不我们一起?”

他说着心里又蹦出来个想法,“要不你到我家住一晚吧。”

花樊还未开口,身后有宫女匆匆赶来,“两位少爷!”

胡樾回头,并不认识,便转头看向花樊。

“芳月姐姐怎出来了?”花樊停下脚步,说话间语气尊敬,“可是太子殿下有吩咐?”

“三少爷客气了。”芳月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今夜天寒雪冷,地上又上了冰,太子想着就让二位在东宫歇一宿,明儿得空了还能与二位说说话。”

“这……”外男留宿宫中规矩大的顶天,胡樾摸不清状况,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既如此,听殿下安排就是。”花樊道,“也不用再准备住处了,胡樾与我住一屋便可。”

“是。”芳月自是没有异议,“那我这就回去了。外头风大,两位醒酒也小心别受寒。”

芳月完成任务便折回去复命。胡樾在一边好奇的不行,满脸都写着求解释。

花樊想绷住脸上严肃的表情,但胡樾实在太有意思,无奈还是破了功,露出一丝笑意来。

“芳月是东宫一等掌事宫女,自小服侍太子,也算是与我长姐一起长大。”花樊低声说,“长姐在东宫地位稳固素有威严,芳月的功劳不容小觑。”

看来这芳月是个坚定的太子官配党,也难怪花樊对她态度尊敬,胡樾顿时心下了然。

“只是……”胡樾问,“我和你一起真没问题?你毕竟还有个太子妃胞弟的名头,真要在宫里住也无可厚非,但我也留下像什么话?”

“别想太多。”花樊只道,“太子发话,你听着就行,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胡樾一想也是这理,“也好。”他咧着嘴角笑,故意用肩顶了一下花樊,“我们也许久未聚了,不若便彻夜长谈怎样?”

花樊淡淡看向胡樾,瞳仁在月色下黑的发亮,好似一泓清泉,静而无波,深不见底。

胡樾回视,看着花樊玉雕似的俊美面容,突然坏笑起来,一伸胳膊搭到他肩上,凑过去调笑道:“你看,今夜月色动人,不如去本大爷房里同榻而眠,一起畅聊风月,美人儿意下如何?”

漠北

花樊默默看他一眼,而后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推下去。

“……喂,这么不给面子啊?”胡樾道,“真是老古板。”

花樊不想理他,只道:“别闹。”

好吧好吧。

胡樾老实跟着花樊到东宫偏殿。东宫这头下人们得了吩咐,用品物件准备的一应俱全——房里烧了暖烘烘的金丝炭;被子铺的整整齐齐,里头提早捂的热乎,还熏了淡淡的熏香,只等他们洗漱完去睡。

胡樾洗完澡时,花樊正坐在床边的塌上看书。

“这大冷的天,不去睡在这待着干嘛?”

胡樾带着刚洗完澡的一身热气走过来,头发擦的半干,随意散在身后,花樊看见后微不可查的皱了眉。

“头发怎还湿着?”

“没关系。”胡樾无所谓的很,“不滴水就行。”

“明日回家后你可有什么安排?”胡樾一屁股坐到花樊对面,歪在塌上没个正形儿,“你刚回京,要不,我带你四处玩玩?”

“玩?”花樊看他。

“不然呢?”胡樾说,“你去问问这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我胡樾别的虽不行,吃喝玩乐可是数一数二的精通!”

“是吗?”

胡樾一拍胸脯,颇有王婆卖瓜的万丈豪情:“自然!”

花樊不说话,只拿那双眼望他一望,胡樾立刻就蔫了,开始卖起惨来:“我们都好几年没见,我可是整□□思暮想终日恍惚食欲不佳辗转反侧啊!”

“……”花樊看着胡樾白里透红的脸,最终选择不开口。

胡樾似乎也发觉自己跑火车跑的有点过了,讪讪的摸了下鼻子,“总之你既回来了,说什么也得空出时间与我聚一聚。”

花樊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的便想到那厚厚一沓罗里吧嗦的信,面上虽不显,心里却软了几分,道:“这是自然。”

他容貌实在出众,又惯常淡着一张脸,神色里既无高兴也无愤怒,平静无波,比画上的人还似天上无悲无喜的神仙,仿佛下一刻便能挣脱红尘御风而去。

旁人见着花樊,赞叹有之,惊艳有之,惧畏有之,妒恨有之,鄙薄有之。可他们都不是胡樾。

胡樾和他们不一样。

“你……”花樊垂目出神,就听胡樾开口,“你多笑笑。”

见他看过来,胡樾顿了一下,扬起笑来继续道:“听我的没错。你笑起来好看,小神仙。”

——

西北,龙关以北,万里风沙。

大雪一连下了半月,寒风呼啸,冷的人骨头都发脆。

大漠的冬天虽冷,但由于干燥,下雪可算是十年九不遇了。

尤其是这么久、这么大的雪。

好在今日雪势变小,过了午时还出了会儿太阳,又在隆冬的时节上显出了一丝半点的生气。

花晋拎着一只羊进门时,尤桓正拿着锤子叮叮哐哐的补门。

“回来了。”尤桓听见声音,没抬头。

花晋将放完血的羊挂到一边,走到尤桓身边,“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