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亲师(115)
“不好!”
“为什么?丛极渊上我便同你说过的。你明明答应了的。”御遥愣了愣,停下来转到桑泽跟前,“你……”
桑泽看着她的样子,笑得无奈却温柔:“此去八荒万里路途,你身子不好,修为灵力都没了,如何经得起折腾。我让父君母亲来巫山便是。”
御遥低眉咬了咬嘴唇,“那还是捡个合适的日子再去吧。我既嫁你,理当随了你,岂有让长者移步之理。且我的修为虽难以复原,但你可帮我调理原本神泽之灵的灵力,还有凤凰之心,凤凰之心……”
御遥有些惶恐地望着桑泽,果然桑泽猛地抬起双眸,“凤凰之心怎么了?”
也不待御遥回答,他五指已覆上她的心口,掌间灵力交缠感应,桑泽脸色愈见铁青,眉间怒气上浮,“你……你又是强行醒来的?心脉断成这样,分明是是后来接上去的……连着心上都有了缺口,凤凰之心可是你的真身!你……到底谁许你醒来的?”
“我没有强行醒来,是阿姐让我醒来的,也是她送我回来的!”御遥低着头,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所以……你是回来和我告别的?你……”
“阿姐说我睡着已然无用,不若回来了一了心愿。”御遥抬起头看她,“阿姐还说你必定也很想见我……我是回来与你告别的,可是、可是等真正见到了你,我突然便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我不想离开你,所以我也不想再瞒你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想办法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好不好?”
“真这么想的,从今往后,什么都不瞒着我,也不一个人独自担着?”
御遥看着桑泽,举了三根手指,无比郑重道:“本君以神泽之灵向天地起誓,从今日起,与夫君桑泽神君坦诚相待,日月相照,绝不欺瞒他任何事。若违此誓,便让凤凰之心顷刻……
“便让荒火天雷断尽吾之九尾。”桑泽拦下她,不容置喙道:“既然你要发誓,便按我说的发。以后如果再敢一个人担尽天下事,我九尾断尽便算对你的报应。”
御遥怔怔地看着桑泽,半晌才道:“八荒的子嗣素以翩翩君子之态、温润文雅之风闻名洪莽源,何时变得这么凌厉霸道了?”
桑泽噙了一抹三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得意之色,眺望天际:“君子温润,配以贤淑。像御遥圣君这般,大约只得以霸治霸了!”
☆、交心2
两人回了散花殿度日,将欲月打发回了俊坛渊。
浴月朝着桑泽冷哼了一声,趁着他尚未回神发现,飞也似地逃下了山巅。
而自那晚二人坦诚交心之后,因再无心结郁在肺腑,御遥虽无修为灵力加持,却也没之前那般虚弱,心绪亦平稳了许多。如此数月之后,之前因司战操琴散去的修为,尽慢慢恢复了几分。
只一日,桑泽因替御遥调息之故,疲乏了些。御遥心疼他一脸的倦色,便趁他未醒之时,以流桑花之气迷化了他,想让他多睡会。
如此,黄素传来的一封信笺便落到了她手中。她将书信中的内容看了数遍,方才确定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书信曰:八荒之内,青丘九幽;百万魂魄,聚以内丹;若可净化,方得长生。
洪莽源中,若论修道,便再也没有比她更精此路的了!他们这些上古正神,本就长生,若还需长生,便是如她这般毁了道行需要修神补元,重新得道的!
她将一方书信卧在手中,看着散花殿中熟睡的男子,到底没有忍住心绪的翻涌,一时错了内息,由着血腥之气化成鲜红的液体从口中喷出。
于是那困着桑泽的花香气泽便顷数退去,他豁然睁开双眼,只觉心跳的厉害。便急急走出殿来,果然,那个紫衣的神女扶着殿门,委顿在地。
御遥见他过来,撑着站起了来,朝他摆摆手笑道:“无事,多半是被你感动的,心绪起伏大了些,乱了内息。”边说边将书信塞给他。
桑泽将她抱回殿中,方才打开书信。半晌才道:“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好!”御遥点点头,“只是……终究是天道之物……小心些。”想了想又道,“明年七月有良辰,我与你同去,正好拜一拜你父母。”
“来回折腾,你受得住吗”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和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好!”桑泽握着御遥的手,渡过重重灵力。
一日日,御遥精神尚好,桑泽便想着要将当日碧清炼化的丹药喂她吃下。又恐她内里虚弱,一时承不住丹药大补,便将其化在掌风中,又以自身灵力滋养,分了数次趁给阿御调息时化入她体内。
此举于阿御自然再好不过,那本就是她自身的修为,如此循序渐进吸入,即圆融又不至于虚不受补,内里便渐渐充盈起来。
只是“后土幻音”本就是上古至尊的心法,即便是一成,也是磅礴深厚。桑泽将它化成十余分,又将每股真气都重新炼化,数次下来,整个人便憔悴了许多。
到底御遥看出端倪,问了他又推说旧疾之故,调息便可。御遥也不再追问,只顺着他要他自己调养修复,当月没有让他再为自己疗伤。
直到第二个月,桑泽亦恢复了几分精神,便重新帮她调理内息。
这日,如同往常一般,桑泽将炼化好的真气渡入阿御体内,眼看就要结束。不料阿御凝神将先前神泽之灵中已有的灵力催化开来,如此便缠住了桑泽的灵力。
桑泽只当她一时失了神识,想要吸取他的灵力。若只是这样,他自然求之不得,但阿御内里亏空得厉害,这样吸取他磅礴的灵力,非将元神迸裂不可。
“阿御——”他伸手想要止住她,却被阿御反手控住。
“放心,我没事,只要你一点点灵力!”说话间浓郁的流桑花之气弥漫开来,困住了桑泽。
按着近几次桑泽渡给她的真气气泽,果然,御遥在他体内寻见了剩余的被精纯的真气包裹着的丹药。她手中拈了个诀,尽数将它们吸取了出来,融入自己的体内。只是一下承了半成修为,确实有些吃力,激得她连连咳嗽,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抬手想要破开花香,却发现桑泽已经破开,含着怒气将她捞进了怀里。
“行啊……凌迦破开花香都要个把时辰……咳咳……你如今倒真是好本事了……”
“别说话!”桑泽一手帮她顺着气,一手搭在她脉搏上,直到测到她体内真气不再翻涌冲撞才放下心来。
御遥将他推开些,伸手抚了抚他眉间,轻轻道:“别皱眉了,都不好看了。你自己不许我瞒你任何事,我便什么都与你说。可你呢,为何要瞒着我?那颗丹药可是你兄长的?”
桑泽点点头,“我如何瞒你了,不过怕你受不住那药效,想化在掌风中渡与你,可这样又到底失了原本的疗效。故而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将它融在了我体内,又以我原有的灵力催化。谁成想,你这一层修为竟如此雄浑,确实费了我不少真气调和。”
“你担心我,难道我就不担心你吗?你想想你上个月的脸色,连我都不如。”御遥叹了口气,转而又道:“我方才感知你气泽,顺带探了探你的灵力,为何不是十足的?便是耗在了这颗丹药上,以你的修为,调理了十数天,也该补回来了!你那一成灵力丢哪里去了?”
“兄长将这一成修为还与了我们,便是终身不得修道,故而我渡了……”
御遥点点头,没让他在说下去,“因果机缘,多一则不如少一则。你做的很好。只是你这修为还是十足的好。即日起,不用在帮我调息了,先把自己调理好。”
“无妨的,你一下吞下了那么多修为真气,我实在不放心。”
“不听话是不是?修道非圆满不得大成,修为亦是如此。少了那一成,若不及时补回来,后面便是大厦将倾。左右我拖得太久,如今还能复原一成已是万幸。你万不能同我这般,莫说七月你还要去炼化那百万魂魄,便是眼下你劳心的事亦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