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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淡如你(5)+番外

作者: 一缕花音 阅读记录

他应下,起身搀住太后另一只手臂。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很清楚,这样的母慈子孝他想也不敢想,没想到竟然这样顺理成章,实在让他心头雀跃。

用完膳他携她回未央宫,她抬起头,一脸促狭:“君上今日真的都忙完了?”

他轻咳,道:“积压的事务都处理完了,除非急件,今日倒是无事了。”

她点头:“那感情好,上午太后同臣妾强调了数次皇嗣的问题,正好君上有空,妾身可以同君上好好讨教。”

他被呛住,转眸望她,她一脸坦荡:“太后说,有了儿子,臣妾腰杆才挺得直,虽然臣妾更想要女儿,看来计划还是得延后,先培养一个接班人要紧。”

他抽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身前,危险地压低声音:“皇后将我当作什么了?”

生育的工具?她对他没有爱,便要吃干抹净,等到没有用了,就丢到一旁么?

她相当识时务,双手扶着他的肩,道:“当然是夫君了。”

他松手:“想要皇嗣有何难,但望皇后夜里不要求饶才是。”

她到底还是脸皮薄,身后还跟着宫人,她脸一红,别过身:“君上过分。”

过分?谁更过分?分明是情到深处才会做的事,在她口中像是吃饭睡觉一样随意。她当真是自暴自弃,才能这样无所顾忌吧。

她屏退了宫人,轻轻拉住他的手。

“关于我,想必你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现在要我说爱你,莫说你不信,我自己也说不出口。”

“其实孩子对我来说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漫漫余生,总要有个念想,我不排斥与你亲密,有时候想着孩子的父亲是你,我也觉得很满意。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这事我以后就不提了,你想要了就吩咐我宫里人在窗台摆一束鲜花,我就明白了,你说好不好?”

他低头看她,心里满是无奈。

正是因为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才格外厌弃这样的自己。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开化的蛮兽,只要生理得到了满足,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好啦,那今天就不讨论传宗接代的大事了,正好我也有些琐事,不处理了心神难安。”她松开他的手,安静地走在他身旁。

她眉目沉静,好像心里早有决断。他默然,将她送回未央宫,便也不再多打扰,随她放手处理“琐事”了。

第7章 第 7 章

她记得她随嫁的侍女里有两个是蔺昭暄府里的丫鬟。当初她不愿嫁,蔺昭暄哄劝她,向她许诺一切都只是暂时,并在她身旁留了两个人,方便他们相互联系。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两个丫鬟的协助下与蔺昭暄互通消息,设下最后的死局。

如今这两个丫鬟不需要了,她却也不想干干脆脆斩了这根线。

她从来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人。

她活该被辜负么?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入主未央宫不过几日,正好宫里的职位还未分配。以往这两个姑娘是她的贴身侍女,现在正好打发她们去看门。她召集了宫人,用一下午的时间立了未央宫的规矩。

擅离职守怎么罚,暗通款曲怎么罚,一条一条由未央宫原先存下来的宫人清清楚楚地宣读出来。

除了她自己带来的人,剩下的不是他的眼线,就是太后的眼线。前一世活得那么累,总是要筹划这个欺瞒那个,现在想想,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在她这儿就得守她的规矩,她才是主子,这里她说了算。

眼线怎么了,她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几个眼线不成。

他自然听到了她宫里的动静。他的确在她宫中放了个侍女,没想到竟被她提作贴身伺候。这姑娘心思活络,身手也是训练过的,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忠心度却是信得过的。这算是未央宫的大事,自然通禀到了他耳中,只是令他好奇的是她一向崇尚自由不爱约束,没想到竟会做出这样的要求。

或者说,这是专门立给谁的规矩?

他听过只是一笑,不过中午同她的玩笑竟然一语成谶,江南传来急件,连日旱灾民不聊生,赈灾款拨下去没激起一点水花,遍地难民,又向朝廷上奏求援。

宣王也得了消息,主动请奏下江南巡视,两封公文并排放置在他的御案上,他垂眸沉思,迟迟没有提笔批复。

蔺昭暄的企图他很清楚。

如今朝堂,刑、户两部的要职上都有宣王的亲信,拨给江南的赈灾款究竟进了谁的腰包他们心里都有数,蔺昭暄请旨下江南,处理了难民,既能得民心,又可以安抚他在江南一带维系的关系。

蔺昭暄从小就觊觎他所处的位置。

这个位置有这么好么。

若不是蔺昭暄阴狠善妒,以他的才干,帝位与他也无妨。

夜里,鬼使神差的,他又去了未央宫。

太频繁了,他想。

或许是尝过了滋味,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思念。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她不排斥他,他找不到压抑自己的理由。

他去得晚,这个时候她惯常已经睡下了,他便没让人通报,独自进了长歌殿。

她只着亵衣,悠闲地坐在床上,对着灯阅读一册书卷,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讶然之余,眼底闪过一线光亮。

她放下书卷,掀被下床迎他:“我以为君上今夜不过来了。”

他有些不自然地望了眼别处:“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没有叫人通传。”

“今晚读书晚了些。”她笑,“君上若不嫌臣妾不修边幅,不必通传,随时可以来。”

她今夜很安分,只扣着他的手,也没有放在不可言说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旁。

黑暗中,他轻声说:“宣王请旨下江南,我准了。”

她“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像并不在意。

其实她记得的,虽然朝堂之事他们没有人同她说过。

蔺昭暄招兵买马的军费大头来自江南,想必这次的出巡举足轻重。

可他是怎么想的呢?他为什么要同意?又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没再开口,好像就只是告知她这个信息而已。她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等不到他的下一句,心里突兀地不舒服起来。

在他心里,她和蔺昭暄还是连在一起的吧。她今天在宫里立的规矩他肯定知道了,她都把他的人提到身边,把蔺昭暄踢得远远的了,他还要用这种话来试探她?

虽然她明白,以她过往的态度与行为,他怀疑才正常,但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让她窝火。

她松了手,转身背对着他,搂紧了自己的被子。

她是被他这几日的温情惯坏了么?他们之间不存在感情,她心里这股按不下去的火气又因何而起?——果然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吧。气自己瞎了眼,悔自己遇事只动恋爱脑,恨自己做了一世的傻瓜,最后一无所有。

越想越气,越气越没有睡意,甚至想现在就去杀了蔺昭暄,平息自己的怒气。

——不行,宣王府戒备森严,以往就算是她偷溜出宫也难见他一面。不知蔺昭暄是不是做贼心虚,他的护卫比帝王还要多。

——这次他下江南算不算是机会?

她手边没有亲信,父兄虽然手握兵权,他们手下的人也不能为她所用。想了一圈,竟然没有能亲手复仇的机会。

不如将他谋反的证据一并收集交给蔺昭晰吧……不,她也不想借他之手。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孤独无力。她有显赫的家世,她处在最尊贵的位置,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浑浊地呼了出去。随后一双手从她背后搂住了她,他靠过来,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颈上。

“终有一天,我会处理掉他。”他低声说。

她正要掰开他的手停在原处。

“只有这件事无法让步,最轻都是监/禁。”

她掰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