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述从没把伤疤揭开给人看过,他自觉羞耻卑微,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样:“我那天晚上说想结婚一定是为了娶你,你不相信,你挂了电话,还让我不要再说这种随便的话,这还不够明显吗?”
温知黎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误会,哭笑不得解释:“我没有挂你电话,只是手机没电了,你想多了,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相信你说的话,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恐婚了吗?”
谢从述内心狂喜,不过一瞬,又冷静下来。
温知黎相信了他说的话,如果现在她知道这只是一句话,她岂不是会很失望?
一失望,她又会跟两年前一样离开他。
不。
不能说。
谢从述只好挑无关痛痒地说:“没什么,很快就会好的,等我好转了,我能接受婚姻了,我就跟你求婚,到时候我们再谈。”
“不……不会等很久的,我会努力好得快一点,真的不会等太久,你先不要爱上别人,行吗?”
温知黎听得难受,也很生气。
明明状况已经很糟糕了还逞什么强,到现在也不肯说一句话实话。
温知黎带着情绪,说话也冲:“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你就让我等你,我凭什么等你?”
谢从述心里着急,生怕温知黎因为他恐婚这件事越跑越远,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安得语无伦次。
“我情况没那么糟,我每周都去看医生,我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等我好起来,我就跟你求婚,我们去民政局领证,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我真的会努力跟你结婚的,你再等等我。”
温知黎甩开谢从述的手,气上心头,厉声质问:“难道我要的就是你娶我,最后得到一张结婚证吗?”
谢从述不太明白温知黎生气的点:“上次离开我不就是因为我不婚吗?”
温知黎凶他:“是因为你没考虑我们的未来,没有想过要给我一个家!”
谢从述听笑了:“没区别,我现在说我想娶你,但是没办法跟你领证,因为我恐婚,我他妈不就是个空口说大话的混蛋吗?”
“你以前连娶我的想法都没有,都还不是区别?”
“行,就算这是区别,可是它没有用!”
谢从述深呼一口气,不愿意用吼的方式跟温知黎说话,语气尽量平稳,“没错,我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才去看心理医生,克服恐婚。但是治疗结果很糟糕,我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一辈子都恐婚,谈婚色变,没办法娶你。”
“这是你要的吗?跟一个神经病在一起,就是你要的安全感?”
温知黎毫不犹豫回答:“我要的就是一个你非要跟我在一起,未来计划都有我参与的态度,如果我只是想结婚,要个结果,我找谁不行,为什么非要耗在你这里?”
“结婚证跟离婚证一样容易得到,我能抱着一个证过一个辈子吗?我只能抱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哪怕这个人说自己是神经病!”
温知黎很久没有情绪激动说这么多话,太阳穴跳得厉害,不知道是缺氧缺的,还是被谢从述这个自暴自弃的垃圾态度给气的。
谢从述似乎被温知黎吼傻了,一声不吭站在那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温知黎给他时间消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几口喝下,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喝完水,温知黎在厨房待了整整五分钟,等着谢从述进来找她,跟她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
但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整整五分钟过去,她豁出去说了那么多,谢从述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知黎气得快自燃了。
温知黎走出厨房,发现谢从述还在站在之前的地方,连站姿都没变一下,跟个木偶人似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
温知黎碰了碰谢从述的肩膀,问:“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说话。”
谢从述毫无反应,只看着她,就这个看着,一个字也没说话。
温知黎恨铁不成钢,转身拿起自己的羽绒服和包,往大门玄关走,冷淡地说:“也是,抱着傻子过一辈子我是不能接受,我走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所有意识开始回笼,谢从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先于思想行动,追上去从后面抱住温知黎,死死抱住,不让她再走一步。
“脑子没烧坏。”
“也不是傻子。”
“不要走。”
温知黎强忍住没笑,板着脸说:“不走做什么,我还要去找人结婚,你别耽误我。”
谢从述将头抵在温知黎肩膀上,完全不肯撒手:“不能找别人,我都听见了。”
温知黎明知故问:“你听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