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穿书](187)
陆浅川愣愣地看着他笔直挺拔的背影,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漫过心脏,差点就要说自己不饿,让他别这么匆匆忙忙地离开。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他那句话到底还是憋回了肚子里。
莫沉渊站在房门外喘气。
不管是在万灵宗还是在魔界,他听到最多的夸赞就是刚毅果决。可一到了陆浅川面前,这点刚毅果决不知是喂狗了还是祭天了,心中剩下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犹豫和动摇。
想告诉他,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恨不能把你锁在浅疏居的房间里,变小了装进自己的衣襟中,我巴不得你只有小小一点,我供在头顶捧在手上,必要时直接揣进心中。
弄丢你一次,我的心脏就挖去一块,所以我再也不会弄丢你。
可他不敢。
他在魔界的死域中可以杀出一条鲜血漂染的生路,在这罗刹地狱中也可以搅个天翻地覆,这全因为魔界也好,罗刹地狱也好,这些人不仅与他无关,还十分令人生厌。
但陆浅川呢?
那是唯一一个在谁都不信任自己时站出来握住自己的手,在所有人都怀疑他时挺身护在他身前的人。
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疯发狂,可以在冲动之下随心所欲地做出任何他想做的事。
可一到陆浅川面前,所有理智又能在一瞬间迅速回笼,那点积攒到一定程度的冲动像一团沉压压的乌云,噼里啪啦地下过雨,风过了无痕。
说白了,他还是怕,怕有些事一旦说出口,这辈子也便止于浅疏居的大门前,不能再向前走一步了。
莫沉渊深吸一口气,双手揉了揉脸,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去小厨房端了粥来。
他进门时,陆浅川正双眼发直地望着正上方的床顶。
之前兵荒马乱,刚出天水楼就进了魔界,然后又来到罗刹地狱,他甚至没有时间真正歇下来喘口气,想一想最近这些匪夷所思的变故。
在天水楼中,柳青葵说万灵宗与修真界闹翻,他又在魔界见到了和韶疏站成一线的燕子安,那现在万灵宗的立场处在哪里?师父是像卢城主一样净身出户,还是带着万灵宗那一大家子全部在魔界落脚?
而且他出事时正是腊月二八,这段时间戎马倥偬,他们有聚在一起过个年吗?还是为了他的事四处奔波,年夜饭都是就着呼啸的西北风入的口?
还有卢风逸,他早就知道这位雪城城主有一段人尽皆知的风流往事,只是因他和燕子安交情匪浅,万灵宗少有敢在私底下议论的,是以他对这段往事知之甚少。现在想来,燕子安对待他们两人的态度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这些事之前他没有细想,也不敢细想,一想起来,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各种想法挤作一团,心脏揪成一团,更加喘不上气。
现在一放松下来,各种各样的猜测和疑窦都在心里滚成一团,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还不如白眼一翻直接晕过去更省力些。
陆浅川听到莫沉渊进门发出的声响,自己撑着床褥坐起身,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莫沉渊坐在床边,尽心尽力地吹凉一口粥,一边递到他面前,一边道:“不行,你身体伤到了内里,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隐患太大。”
陆浅川咽下这口粥,隐隐有了些风雨欲来的感觉,摇头道:“没有那么多时间。”
莫沉渊忽地用力放下粥碗,陶瓷的小碗磕在床边木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陆浅川疑惑地抬起眼看他。
莫沉渊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眼睛瞪得老大,眼中的血色一点点凝聚,鼻翼一翕一合,牙关咬得死紧,好端端的俊秀面貌硬是被他折腾出了骇人的凶相。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用力道:“我说不许。”
陆浅川不慌不忙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也是不咸不淡:“反了你了?”
莫沉渊直直看进他眼里,像是要将他眼中的顾虑与担忧全部看透一般,嘴角挑出一抹冷笑:“对,反了我了。”
他还没进死域之前,师兄弟之间的事一向是陆浅川说一不二,他在日常小事上厚着脸皮耍耍赖,装软装可怜讨些好处,在大事上却从来不会反驳陆浅川的决定。
从死域出来后,他算是站在魔界的立场上,万灵宗的事更加轮不到他来管,他和陆浅川之间没有直接的命令与服从关系,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就着同一件大事上进行沟通。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以前那种小事归你大事归我的相处模式。
这还是第一次,陆浅川做了一项重大决定,他斩钉截铁地表示拒绝。
陆浅川看了他半晌,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与不悦:“你累了好长时间,的确该再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