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诸葛亮的最后八年(50)
“所以先生就在先帝面前夸下海口,说我是百里之才?”蒋琬笑说。
“公琰不会在名没于广都,就如亮当年不会长久隐于隆中。”诸葛亮回道,听语气确实是十分的真诚。
“你们两个。”我伸手指指他们二人。
“商业互吹。”我打了个酒嗝,对他们说。
“我说罢。她已然醉了。”蒋琬瞧着我,说。
“还不是你非纵着她胡来。”诸葛亮微斥。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压得低了,我听不太清,又觉神情恍惚。他们二人倒不在意我,将我扔在一旁。我左耳进右耳出,断续听到一些,仿佛是朝廷的事,又仿佛是民间的事。
什么“陛下”啊,又是“屯田”啊,“粮草”啊。
最后听到诸葛亮嘴中吐出“北伐”两个字。
这刻,我大脑里的某根神经仿佛被猛地触动了一下,我努力在想,但什么也没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垃圾,情、欲两字都不能连着打。
呸。
啥时候能开始写北伐啊。
第35章 酒醒
“北伐!!”
建兴六年,正月十六的早上,我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从塌上坐起,嘴里念着这两个字,头上爆出了汗。
这慌乱来得突然,手足无措,毫无准备,只是因为我记得的,记得……
诸葛亮,是死在某次北伐的路上。
我忽然变得十分害怕,四处张望着,恍惚记得昨夜几人喝得酩酊大醉,我听到诸葛亮要北伐,继而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怎么了?”阿夏进来,看我一脸紧张的样子,担心地问。
“丞相呢?”我没有回答她,一边问着,站起身来,衣服不换,脸也没洗,就要往门外走去。
“丞相昨夜也喝多了,现在怕是还没起。”阿夏在后面追着我喊,“好歹换了衣服再去!”
我简单披了件阿夏给我的外衣,随意挽了头发,就疾步往诸葛亮住所去了。门外两个婢女朝我行了一礼,说,“丞相还未起身。”
我屏退二人,独自走了进去。
推开门,阳光照进室内,零零落落铺在地上。我脱了鞋,轻轻踩上去,发出任何轻微声响都会使我驻足停滞片刻,害怕就此惊醒他。
终于来到他塌前。
想必他昨夜也睡得仓促,外袍都掉在了塌前,我拾起,上面尚留了昨夜的残酒余温。我抱着衣裳坐在塌前,静静看着熟睡的他。
忽而在想,二十年前的他,隆中的日子里,是否也睡得如此安枕。
已是日晒三竿了,大汉丞相还未起,这是绝不可能发生之事。也只有那时仍默默无闻的孔明,可以过着这样的生活吧。这一刻,突然很想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现代人嘴中轻蔑说出的“诸葛村夫”。
村夫?村夫有什么不好。
村夫很好,村夫不用管那么多的兴衰存亡,不用每日里看着这乱世竭尽脑汁思索如何收拾残局,不用舍命去报答什么知己,不用……
或许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吧,不希望他劳累奔波,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得以无疾终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猛地从心底生出一丝担心,担心这是不是我与他相处的倒计时了。我怕他去北伐,一切曾那样遥远,现在一切尽在眼前,我多害怕我抓不住。
我悲伤的想着,来到这个时代这样久了,从未如此悲伤。
抑制不住,心中似破了口子,心事汩汩外流。
他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均匀缓慢的呼吸声,我听得真真切切。我伏下身子,看着他的侧脸。
时间仿佛静止。
我是多么幸运啊,可以在万千人之中遇到他,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与他秉烛夜谈,与他喝酒谈天,那支白兔花灯还静静立在我房间的某个角落里。
想着,痴痴地轻笑出声,而这一笑终是将他扰醒了。
他慢悠悠转醒,见我,迷糊糊的叫了声“月儿?”
我听了这称呼,心里微微一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我在呢。”那语气,我从未听过,似有些宠溺,不由让我想入非非。
待恢复了神思,他坐起身来,脸色又归于当初,淡淡地。我见他手从衣袖中抽出,按了按额头。
“几时了?”他问我,语气平常。
“刚过巳时。”我答。
“已过巳时?”他流露出震惊的神色,恐怕自己都不信竟然睡到了这样晚。
“大汉丞相也得有放假的时候。”我看他紧张的样子,叹口气说。
“还不是昨夜你与蒋琬偏偏……”诸葛亮说着,想起什么,“差人去把蒋琬叫来。”
想起昨晚蒋琬红扑扑的脸蛋,我又笑出了声,“连你都睡到现在,你觉得蒋琬现在能醒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