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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郎(207)

又说:“说起来,我这些天见的官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都是一样的衣服,怎么他们穿着就跟地里长的韭菜似得。那一茬接一茬,就找不出一个比咱家出挑的。”

听他的形容,李文斌顿时被逗笑了。

大梁文官的官服主色是绿色,有几个张河看不顺眼的,私下里总说他们是韭菜炒大葱——臭味相投。

却不想有朝一日,贺林轩也成了葱中一簇,韭中一茬。

“又胡说。”

李文武摇头失笑,“你就别瞎凑热闹了,有这闲功夫,不如跟我多读几本书。林轩的林是披林撷秀之林,和玉树临风的临,就不是一回事。”

张河一听就恼了。

“哦,你现在嫌我读书少了?”

他哼了一声,“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满京城哪个不知道我张家人都是外边挂刀内里草包,连累侯爷惊才之名,我真是对不住了!”

这话里话外火气不小啊。

李文斌诧异地看向兄嫂,暗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李文武连声喊冤:“谁嫌你了,我哪有这个意思?”

见张河瞪眼,他忙咳了一声,语带安抚道:“是我说错话了,这厢给夫郎赔罪。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说着,当真作了一揖。

张河本来就不愿意在李文斌面前和他争执,见状咧了咧嘴,还了一个晚上再跟你算账的眼神。

而车上,贺林轩对张老将军行了一个晚辈礼,笑道:“连累阿叔觉都睡不好,小子实在过意不去。”

张三水摆摆手,“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贺林轩再道了声谢,当真没再客气。

张三水瞧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不由纳罕,问他:“我来之前就听说了,姓吴的昨儿可是一夜没睡,天还没亮就出府去了,这会儿就跪在宫前哭得跟死了老子似得。你小子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那些老酸货一哭二跪三撞墙的本事,他就领教过好几回。

虽然心里腻歪得很,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把戏就是好使。

不管怎么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皇帝也束手束脚,纵使有心也不能偏帮得太过明显,形势对贺林轩就很不利了。

贺林轩笑起来,回道:“让他哭去吧,阿叔只管看着,我自有办法应付。就算我不敌,不是还有您吗?”

张三水虎着一张脸交代说捅娄子可以,可别真捅破了天,到时候他这脸皮薄的可哭不过那些老不羞。

不过看这小子的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早朝的光景来。

兴武伯果然没叫人失望。

大殿之上,贺林轩才领了职衔,谢了皇恩,撑着病体跪了一个时辰的兴武伯爷就等不及了,上前便是好一番哭诉。

只见他涕泪横流,哭天抢地地喊:“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这话,皇帝今天一早醒来就听过了。

天还没亮就听说兴武伯跪在宫门口,他遣人去听了几句,翻来覆去无非是:

“臣苦啊!”

“再活不成了!”

“求陛下给老臣做主啊!”

到现在还是这个路数,天顺帝都被磨得没耐性了。

但见兴武伯磕得头见血瘀,哭得声嘶力竭,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出声打断道:“爱卿慢些哭,你倒是说,究竟有何事要朕为你做主?”

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文武百官谁又不是打着灯笼看戏?

不过,兴武伯今时今日是真的被逼急了,豁出脸皮也不肯善罢甘休。

之前是他小看了贺林轩,怎么也没料到出师未捷。

一个小小的四方来贺就让他举步维艰,受够了窝囊气!

原本兴武伯只是一个试水的马前卒,虽说枪打出头鸟,可官场上谁不是腹内藏刀也笑脸相迎,求一个体面?

再怎么也不至于撕破脸。

哪想到贺林轩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一出手就将他面子里子剐了个干净。

如果说以前兴武伯与贺林轩、与李家只是立场不同,利益不谋,才生出纠纷。现在他却是恨毒了贺林轩,拼着最后一点体面不要,也要将贺林轩拖下泥沼!

见天顺帝开口接招,他立刻拖长了嗓子回应:“陛下啊——”

这一声犹如受尽委屈的稚子见了亲爹,听得天顺帝头皮一麻,暗道这老匹夫撒泼的功夫了得,今天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思及此,他不由看了贺林轩一眼,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见招拆招。

同时,兴武伯爷直起身,两指并成利剑一般用力地指向贺林轩,愤而怒骂:“便是这个贼子,欺人太甚!”

兴武伯府和乐安侯府交恶的事情在场诸位都有所耳闻,但此时听兴武伯字字泣泪,从头说来,却又成了另一幅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