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抗看着程承的侧脸,那一刻她心里真有恋爱的感觉。如果那一刻程承吻她,她想她不会拒绝。但当然,那时候程承没有。
晚上十一点半,程承发来信息:“睡了吗?”
“没有。”其实她本来想睡的,但是程承最近常常在夜里给她发信息,她似乎隐隐约约在期待些什么,于是放弃了自己早睡的习惯。
“在做什么?”
“看书。”
过了一会儿:“今晚和客户吃饭,喝多了,头痛得厉害。”
“家里有没有蜂蜜,冲点水喝。”
“没有。”
“牛奶呢?”
“没有。”
“那,赶快洗澡,早点睡吧。”忽然想起酒醉的人洗热水澡结果倒地昏迷不醒的新闻,“不要洗太热的水,冲一下就睡觉。”
“我在你小区门口。”
这短短的一句话,吴抗却似乎看到了他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傻样子。
吴抗的心忽然便软了。
程承没吴抗想象中的醉。虽然酒味不轻,起码意识清醒。
两人在路边的小店里,一起解决了三碗白粥,四份小菜。程承满足地叹气。
“人的肠胃,要的真不多,不是几千块的茅台,是几十块钱的小菜白粥。”
“问题是,那些常常吃白粥小菜的人,也在渴望着喝茅台呢。”
程承摇头,顺手叫来老板把单买了。吴抗穿上外套,跟在程承后面出了店门。
程承的车子停在两百多米外。吴抗抬头看程承:“你叫代驾呗。”
“嗯。”
“那我先上去了。你到家给个信息。”
“嗯。”程承嘴上应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大朗有没有跟你说,我那房子卖了?”
吴抗低头,突然心跳加速:“嗯。”
“谢谢你给我的建议。”程承笑笑,“原来这样处理,心里很舒服很踏实。再也不想别的什么了。”
“那就好。”
“不过,我现在成了无房一族了。”
“你可以再买。”
“刚刚摆脱房奴身份,我还是想再自由一段时间。”
“你不是现在钱没那么紧张了吗?”
“单身汉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想想那几千块的茅台。”
吴抗笑笑。
程承也笑笑,然后笑容慢慢收起:“我是想问问你,介不介意和一个暂时没房、收入凑合、花钱挺厉害的男人谈恋爱?”
“你是这个男人?”
“是。”
“我是有要求的。”
“你说。”
“把心清理得干干净净、毫无杂质,再问我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还有杂质吗?”
“有。”
程承看着吴抗如何去清理他的“杂质”。
车子的遮光板那里,贴了几个可爱的卡通贴。吴抗把它们撕了。车后座塞着的几个毛绒绒的小玩偶,吴抗送给了洗车店的老板的小孩。后备箱有一个鞋盒,里面有一双女士的旧平底鞋,吴抗扔了。
吴抗向他伸手:“钱包。”
程承把钱包递过去,吴抗打开钱包,里面的第三个夹层,有一张程承和郑诗南的合影,那是他们拍好了准备领结婚证时用的。
吴抗知道程承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呆,但她不会告诉他,她之所以对这些东西如此清晰了解,是因为当她还是他的妻子的时候,这些关于郑诗南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她都知道,并且藏成了心里的一根深刺,不时发疼。
“你的回忆,我都扔光了,你恨我吗?”
程承摇头:“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我都忘了。”
“忘了?这些东西你都没看见吗?”
“我没想这些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吴抗一字一句:“那我要告诉你,在我这种女人心里,我觉得那叫做感情的遗产,是要处理的。不要让它污染下一段感情。”,她想想,“如果你觉得我很讨厌很自私,剥夺了你的美好回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
程承想想:“如果说我不介意呢?”
“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不知道在你的定义里,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叫坏男人,我承认我对她有过感情,但那种感情已经死了。我的人生信条是,永远不往后看。”程承正色道,“从我决定我要找你那一刻,我已经放下了过往的一切,你可以不相信,但希望你相信。”
第11章
吴抗自问是一个在爱情里要求极度纯粹的人,她并不喜欢感情里杂糅太多过往太多情绪,因为那些东西可能会是导致感情变质的潜在因子。但是,这样的年纪,要再遇上一个在感情上毫无历史的人,多么困难——并且,她遇到的这个男人,不仅有历史,而且还是相当厚重的历史。
“其实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