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柔觉着,要真是这样,那高元珍是挺惨的。
这男的不就是低配版的凤凰男嘛?吃老婆的住老婆的,翅膀硬了把原配一踹,继续用原配的钱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原配就活该倒霉,活该为他们让路是吧?
黄柔气得牙齿发酸。
幺妹摇了摇她的手,“妈妈,婶婶会生哒,她的小宝宝有两个月那么大啦。”她用手指比了个小葡萄的样子。
黄柔摸摸她脑袋,连续三次,幺妹对于“怀孕”这事都没说错,那应该就是真的。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高元珍这样的态度会不会惹怒了新书记,或者民兵?
果然,抬头一看,新书记已经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日报,慷慨激昂的朗读起来,读完就是批判“母老虎”不尊重无产阶级专政,不尊重党的好战士,好同志,这是赤裸裸的蔑视……哎哟,读书人骂人还挺有理有据的。
台下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一种跟农村人完全不一样的方式。而高元珍,则静静地听着,听到他歇气喝水的时候,她才大声道:“那我问你,他睡别人老婆,给别人戴绿帽,因私情厚此薄彼,给他小情儿分最好的肉最好的粮,这又怎么算?这犯法吗?”
新书记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遇见这么顽固的母老虎。
“如果你说他不犯法,那是不是在场的爷们都能钻别人老婆的被窝?是不是跟谁睡过觉就可以把公家的东西送出去做人情,我呸,应该叫做嫖资!是不是……”一声比一声强的质问,问得新书记哑口无言。
刘富贵满头大汗,双股战战,他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啊,这高元珍居然这么刚,这么不要脸,当众抖落这么多话也不嫌害臊,她,她还是个女人吗?
别的女人,即使是村里老娘们,也不会当着全村人的面说这些,她,她简直不要脸!史上第一不要脸的母老虎!
黄柔听着,只觉畅快不已,高元珍的嘴巴,跟机关枪似的,问的又在点子上,领导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真想给她喝彩!
这不,幺妹已经“啪啪啪”的拍起小巴掌了。
那巴掌声在鸦雀无声的劳教场上,格外明显。各位书记队长们全扭过头来,见是一个白胖小娃,也倒不好说什么,只皱着眉呵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带孩子来干啥!”
小地精双手叉腰,又不是她跟妈妈想来的!哼!
高元珍贪婪的,渴望的看了幺妹一眼,这年画娃娃似的小姑娘,乖倒是乖,可被这群臭老爷们骂,凭啥呀?
大吼一声,“你们有本事就冲我来,拿一个小娃娃开刀算啥好汉!”
刚说话的不知是哪个队的领导,涨得脸红脖子粗,得,这母老虎还真惹不起。好像,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她指认奸情的环节,不说她指认的对不对,属实与否,只是避重就轻骂她“母老虎”。
黄柔看了看一脸正直,无畏生死的高元珍,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她闹这么大,估摸着也是想跟那姐妹俩鱼死网破,拉刘富贵下马就是拉邻居,拉了邻居就是拉邻居妹妹,拉了小情儿就是拉丈夫……她这是不想活了,死也要把仇人拉上垫背?
这还真有点她的风格,这些人是该受到惩罚,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结婚这么多年好容易怀上的孩子,是无辜的。
可能,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她已经怀上孩子了。
第91章
高元珍深吸一口气, 大声的追着新书记问:“刘富贵作为生产队书记通奸该受什么处罚?杨翠仙作为有夫之妇通奸该受什么处罚?二人合伙陷害我该受什么处罚?杨美仙勾引我男人伙同刘富贵杨翠仙陷害我又该怎么处罚?”
众人一开始哑口无言是被她打个措手不及,现在反应过来,书记直接用话筒问:“无凭无据, 你说的这些话我们也可以当作是你狡辩, 为了逃脱劳教, 故意胡乱攀咬!”
高元珍一梗, 这就是她想当面撕破脸皮的原因——她没有证据。
她察觉出男人外遇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敛很多,除了举止亲密些,会多说两句话,她抓不到任何实质性证据。所以,被拉来充人数的时候, 她才会想到这个鱼死网破的办法。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那就大家谁也别想好过,所以她也不说废话, 连连追问该怎么处罚他们。她相信, 当着全公社社员的面,领导不可能明着包庇他们, 哪怕不能将他们定罪,也能搞臭他们, 彻底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黄柔心酸极了,这年代的女人, 好好一份家业,眼睁睁看着被凤凰男和小三毁了,她除了鱼死网破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身为女人,她感到非常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