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征求着询问:“我能抱一抱你吗?”
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情.欲,楚长宁只看到无边的孤寂,好像没有家的孩子,无助地裹着身上仅有的薄薄的衣裳,却仍是感受到冬日寒冷,渴求着想要汲取那一丝温暖。
夜色滚哝,回廊上寒风呼啸而过。
见她没有拒绝,程玄小心翼翼将面前的人,抱个满怀。
她身上体温不高,却叫程玄感受到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哽咽道:“谢谢你信我,还有,我很后悔,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还好,他可以重来一世,这一世他会弥补遗憾,不会再走错路。
耳畔传来的嗓音,叫楚长宁心慌意乱:“殿下,是哭了吗?”
第86章 跳入火坑 考虑也不行
陷入绝望里舔舐伤口的一头孤狼, 如果没有人站在岸上拉一把,凶狠残暴成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楚长宁没有推开他, 是默认, 也是怜悯。
过后,她们都没有再提及这个拥抱。
约莫守到快天亮, 回寝殿歇下两个时辰, 楚长宁起床梳洗装扮妥帖, 因着先帝丧期,素服素脸,顶着眼下明显青色, 用过些膳食。
从外头进来的夏竹,一面把双手放置炭盆烘烤着, 一面说:“太子身边的内侍小路子, 求见县主。”
小路子进来时, 正好秋萍端着汤药入内,轻扫一眼,小路子不敢多看, 只盯着脚尖道:“县主金安,太子请您一道去个地方。”
刚睡醒的楚长宁,脑子还迷糊着:“什么地方?”
太子本也不打算瞒着, 小路子便自作主张地回:“坤宁宫。”
坤宁宫, 是废后居住的地方。
先帝没有扯下那块遮羞布时,还肯皇后几分颜面, 对外只道是皇后生病,宜静养,不宜见客。
自四皇子造反后, 文国公府被满门抄家,皇后被褫夺封号,金册凤印被收回,金碧辉煌的坤宁宫,真正沦为一座冷宫。
直到停在坤宁宫门前,楚长宁记忆一瞬被拉回不久前,坤宁宫内金玉做饰,桂殿兰宫,不过短短一月时日,宫人被全部撤离,墙角石阶堆积着枯瘦落叶,尚未化开的积雪,没有得到清洗打理,朱门遍布灰尘,整座宫殿听不到说话声,只听见寒风肆掠的回音。
等楚长宁靠近,程玄招手,立时有宫人放行,一行人入内,院子里更添萧瑟。
程玄走在前头,楚长宁落在身后一步,见他径直前往主殿方向过去,未得入内,听见里头传来瓷器被摔破的清脆声。
“你们这些捧高踩低奴才,从前本宫手指头里漏出点东西,就够你们吃一辈子。如今本宫落势,竟拿吃这些猪狗不食的残羹剩饭来糊弄。”
宫人好声好气的说话:“您早就不是皇后,能有一碗米粥果腹,很不错了。奴才也是遵照上面的意思,能有什么法子,拿奴才撒气,不顶用。”
灰衣小太监从主殿退出,迎面撞上程玄和楚长宁,内心忐忑,刚才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小太监要来参拜,被程玄抬手打断:“下去吧。”
挥退其他人,连小路子和张峰也一左一右守在外面把风。
宫殿内,仅剩下程玄楚长宁,以及端坐长条案前的废后,披头散发,毫无往日里尊贵的仪容。
见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无声靠近,背对着光线,瞧得不太真切。
等离得近些,看清面前的程玄,废后吓得面如土色。
无它,只因听闻先帝驾崩,程玄不日继位。
见废后的神情,程玄心中犹如明镜一般:“心虚了,你做过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午夜梦回,可有梦到林雅蓁和我母妃来向你索命?”
废后精神恍惚,经受不住面前人锐利的目光,手脚发颤,强自着镇定地说:“本宫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玄睨向畏缩着浑身发颤的废后,嗤笑:“当年只因孤的名字里有一个“昭”,昭乃日月,象征光明降临之意,只因这一个名字,便惹你动起杀意,你唆使林雅蓁诬陷沈国公通敌反叛,害死沈家一百多口人命。”
废后仍旧嘴硬,端坐着:“本宫没有做过。”
一手背在身后,程玄言辞凿凿:“雁过留痕,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再是隐蔽,只要是做过,必然留有痕迹。林贵妃临死前,早已同孤坦白一切,你才是真正的幕后刽子手。”
“不,林雅蓁那个贱人,分明是巡儿对她下手,怎么可能是你。若不是那个蠢货栽赃嫁祸到本宫头上,本宫如何会为皇帝猜忌?”废后如疯子一般,对着空气,嘴里神神叨叨:“我没有错,是皇帝,是李巡他们的错。”
“是啊,为了替四哥铺路,你做了许多事,为了打压被父皇看重的八弟,不惜挑拨八弟和公主府的关系。你派人唆使利诱怀恩侯夫人当众给县主难堪,为了储君之位,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甚至可以对自己血脉相连的庶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