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筝此刻已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茶盅,却迟迟没有喝,听到孟茯问,似乎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问道:“你信沈夜澜么?”
这是什么话?孟茯疑惑,“怎么了?我自然是相信他的。”难道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拓跋筝顿了一下,将手里的茶盅放下来,看朝孟茯,“那船上,除了这沈墨兰之外,还有十七八个妙龄少女。你这些天该听说了,城里不少人家去衙门里报案,家里的姑娘无故失踪一事。”
孟茯当然知道,昨日还说是什么采花贼。
可是现在听到拓跋筝的话,再联想到刚才她问自己是否信任沈夜澜,只怕那船上的十七八个姑娘,就是这些天城里丢失的姑娘们。
而如今却出现在沈家的船只上,正要被送到别处去。
总不能是送去给别人家做女儿享清福的。
孟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倏然站起身来,十分肯定道:“按照沈家的规矩,他们正房是不插手这些生意的,族里怎样行事他们如何知道?何况他来这南海郡以后,一直在做什么,我相信南海郡老百姓的目光是雪亮的。”
“我也信他,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人言可畏,若是被发现了,对于沈家将会是怎样的打击?”拓跋筝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正是应了那句站得越高,是看得越远,但是也会摔得越严重。
沈家如今在大齐的位置,足够高了,让世人仰望。
若是有朝一日爆出沈家贩卖人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孟茯半个身子都凉了,呆呆地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船走多远了?你可有惊动他们?”沈家太大了,族人数不胜数,不可能保证每一个都是廉洁纯良之人。
就好似一块菜畦,孟茯也不敢保证每一株菜苗都会健康茁壮成长,到底还是会有那漏网之鱼。
而孟茯处理的方法则是立即将那坏掉的菜苗连根须一起给拔出掉。
这样的方法有效直接,且不会对周边的菜苗造成任何伤害。
孟茯不晓得这样的办法用在沈家,是否奏效?
人口丢失不是小案件,而且还丢了那么多如花年少的小姑娘,衙门里十分重视,即便沈夜澜这个知州不在,各部门的官吏们也不敢怠慢,如今认认真真地寻着每一条蛛丝马迹。
风吹过便会有痕迹,孟茯不以为那沈九爷真有一手遮天的本事,能让这衙门里的人不会查到他的头上去。
“还未走远,也并未惊动。”拓跋筝回着,对孟茯是抱着些期待的。
她晓得那些姑娘是被送去作甚?和当初自己被送到辽国的处境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拓跋筝才会这样愤怒,能感受到那些姑娘们此刻的无助与恐惧。当时她发现的时候,是想将船上的人都给杀了,可她还是冷静下来了,回来问一问孟茯。
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对人。
孟茯听到她的话,沉吟片刻,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我记得出了城后,有一处河道十分狭窄,尤其是到了阴雨天气,时常有浊雾笼罩,不少船只都总在那里发生意外。”
“你说的是烟波里?”拓跋筝挑着眉,有些激动地看着孟茯,她想做什么?
和自己想的一样么?
孟茯颔首,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但这些姑娘不能被带走,也不能被衙门里查到是沈家的人所为。
虽然和沈夜澜是没有关系,可是拓跋筝说的对,人言可畏。而且沈家站得太高,在那个位置也够久了,有人仰望着崇拜着,也有人嫉妒着。
所以哪怕沈家出现一点点小小的丑闻,也必然会被无限放大。
孟茯不想沈夜澜他们的努力,让这些人的贪婪给毁掉了。沈家即便是要退下历史的舞台,但也绝对不能是这种方式。
“我让书香剑香找人协助你,那些姑娘一定要带回来,我这里有药,会让她们将这些天的事情忘记掉。”那药还是当初在玖皁城时,沈夜澜给自己的药方。
但是不能多吃,不然到底是会影响脑子,就如同那李清雅,吃得太多了,如今脑子有些不灵光了。
不过轻度用量,就给她们吃一次,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其他的人呢?”拓跋筝问的,是沈九爷一行人。
“船若是翻了,死活皆看命运,若还活着,先秘密押起来。”等沈夜澜回来了再做定夺。当下,孟茯便立即将剑香和书香喊来,与她们细细说起此事。
听到沈九爷的所作所为,不免也是满脸大惊,剑香更是震怒不已,“这厮是想害我们三公子吧?”在三公子的辖地贩卖人口,若是真叫他将人带出去了,将来传出去,只怕众人还当是三公子与他狼狈为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