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听到孟茯的安排,一点犹豫都没有,马上便去寻人。
那船上除去被拐走的姑娘们,还有三四十个人。
也就是三四十条人命,里面兴许有那被迫加入其中的,他们罪不至死,如果真的淹死了,孟茯便想,那这些罪孽便将落在自己的头上。
因为这个命令是自己下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学医为了救死扶伤的自己,有朝一日会去害人。
现在她心里是痛苦的,可如果那些人不死,到时候死的就是更多的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明白战争的意义在何处了。
上了战场,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
可若是不杀敌人,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而且人数会更多。
她一直都觉得以杀止杀是不对的,可有的时候,真的只能以杀止杀。
就比如此刻。
书香也跟着去了,她身边只有从那别院里回来的玲珑陪着。
孟茯不敢睡,想是头一次杀人,哪怕不是自己动手,可心里仍旧害怕,将房间里的灯火点得通明,搬一个小烛台搬到跟前来,拿着小剪刀一直剪着灯芯。
玲珑也看出来了,孟茯在紧张。
但奈何她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楼下院子外面的辕门被人敲响。
孟茯的心跳也跟着加速跳动起来,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落在桌上。
“夫人,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不是要去烟波里么?玲珑说着,一面咚咚地跑下楼去。
不多会儿便上来回道:“是沈巽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找。”
沈巽如今也在书院里做先生,与别的沈家子弟不一样,他因为来得早,所以在外购置了房屋,并未住在书院里。
孟茯听到他有急事,以为是书院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正好现在她也需要别的事情分心一下,也就忙收拾着下楼。
去了小偏厅里。
这里沈巽急色匆匆,在厅里来回踱着,丫鬟奉上的茶已经凉了,他还一口没喝。
这时听到外面传来大家脚步声,急忙迎出去,见着是孟茯,加快脚步上前行礼,“侄儿见过小婶。”
“厅里说话吧。”孟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厅里说话。
沈巽应了一声,尾随在孟茯身后,一起进厅,不等入了坐,就急急问道:“墨兰当真找回来了?”
沈巽与沈四书家从前算是邻居,幼年沈四书没有带着儿女出去行商的时候,沈巽还与他们兄妹一处玩耍,所以关系也别的族人亲密些。
孟茯被他一问,有些愣住,避重就轻地反问着:“你几时晓得的?”
“晚上从书院回来,才晓得沈老九的行事,但胖胖说,你已经将墨兰带回来了,只是为了避风声,安排到了别处。”沈巽不确定是真是假,所以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还是来寻问孟茯。
“是在别处。”孟茯回着,又问他与沈胖胖兄妹的关系。
晓得从前是邻里,一处玩耍的,如今担心也是实属正常了。便劝着他:“你难道还不信我么?时辰不早好,你明日还要去书院里给学生们上课,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都这样说了,沈巽也不好多留,而且此刻半夜三更,叫人发现了,到底不好,便告辞要走。
只是想到沈老九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又停住脚步,转头朝孟茯叮嘱道:“那沈老九不是个好的,从前在外就为非作歹,只是没闹到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为了不得罪二长老那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儿小婶将墨兰带回来了,若是他晓得,少不得要拿您的身份来说事。”
族里那边,对孟茯的身份一直十分不满。
孟茯朝他挥着手,“这事儿你不必担心,快些回去吧。”孟茯想,兴许这个时候沈老九已经掉进水里了。
算着时间,此刻沈老九的船只正好到烟波里。
涠洲,一处雅致华贵的小院里,柳婉儿犹如京城里的贵女们一般,挺直背脊骨,端着肩膀,捧着茶水学着她们的模样品起茶来。
但也不知道是她年纪还小的缘故,还是因为骨子里天生没有那个气质,所以瞧起来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她对面坐着的柳烟几次想提醒,但却不敢说她一句不是,而且如今柳烟正为旁的事情满脸发愁,“婉儿,这样当真可以么?若是没成,沈家那边只怕是不会放过咱们的。”她觉得不如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赶紧找一条退路吧。
柳婉儿见她胆小怕事的模样,甚是厌恶,但她又是自己如今仅有的亲人,而且还要指望她跟那沈老九的关系,到底是有利用价值,找别的女人也不能这样愿意听自己的话,贴心贴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