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244)
童吟不响。
姜阑说:“可以和我讲讲。”
半天,童吟才开口:“我要被一个男人气死了。是真的要气死了。”
姜阑问:“怎么回事?”
童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自上次她让王涉抱着睡一觉至今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中,她和王涉又见了八次面。他给她做饭,他让她高潮,他尽心尽力地履行着对她的承诺。但童吟还是把王涉拉黑了。
拉黑的原因很简单,不复杂。四天前在她家,她递给他一张今晚跨年交响音乐会的票,请他来看她的演出。
当时的情景和对话让童吟记忆犹新,耿耿于怀。
那晚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童吟窝在懒人沙发里,吃着王涉做的甜点。她抬起眼皮,看见男人挽起袖子,拿着一块软布擦她的三角钢琴的琴盖。刚才,她在那上面获得了无比的愉悦。
童吟放下甜点,从茶几隔层里抽出一张音乐会票,走过去递给王涉:“你30号晚上有没有空?这场音乐会我执棒,我想请你来看现场。”
王涉转过身。他没接这张票。
童吟的手在半空中举了好几秒。
王涉冷着一张脸,终于开口:“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童吟放下胳膊。她说:“什么?”
王涉不响。
童吟的眼睛黑黑亮亮:“你以为我要怎么样?”
王涉还是不响。
童吟盯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吃了你的饭坐了你的脸,我就会爱上你?我就要你和我谈朋友?饭是饭,性是性,什么智商的人会把这两样东西和爱挂钩?你会吗?你给女人做饭,让女人坐你的脸,然后你就会爱上她吗?你都不会的事情,为什么认为我会?”
王涉不和愤怒中的童吟吵架。他也绝对不可能理论得过童吟。
他把手里的布一丢,放下袖子,说:“行。”
说完这个字,王涉直接离开了童吟的家。
童吟被那巨大的关门声刺激得直接拿起手机拉黑了王涉的微信。
童吟把脸埋在姜阑的肩膀上。
姜阑听她讲完,问出一句话:“是王涉吗?”
童吟立刻把脑袋抬起来,她很惊讶地看着姜阑。
姜阑又问:“你喜欢他吗?”
童吟再次靠到她身上:“我不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他。我只是非常享受那种感觉。阑阑,他虽然看起来很凶很冷,但是我在他面前一点伪装的负担都没有,想怎么提要求和发脾气都可以。这样讲,我好像很过分,也很作。可是这种感觉让我很迷恋。这是喜欢吗?应该不是的。我只是在占他的便宜。我是不是很坏?”
姜阑没回答,她说:“那你邀请他来看你执棒的音乐会,是因为什么?”
童吟半天不响。
最后,她低声答:“我也想不明白。”
喝完酒聊完天,童吟婉拒了费鹰姜阑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她自己打车回去。坐在车上,她看看时间,这是她恢复单身之后的第一个跨年夜。
一场成功的演出,一次闺蜜的聚会,这个夜晚理应足够完美。
雪花落上车窗,很快融化。童吟用手指在起雾的窗上随意描绘,过了会儿,她意识到自己描绘的是哪三个数字,立刻收回手。
到小区楼下时,差不多11点50。
童吟下车。
她抬头,看见侧边停车道上有一辆眼熟的车。再往旁边望去,又有一个眼熟的男人身影。
童吟站着没动,她看着男人向她走过来。
半夜气温已低于0度,地面上凝着细冰。
王涉的金属耳钉耳环上挂着薄霜,他的大衣没纽扣,露出里面硬挺的黑色机车夹克。
童吟抬眼盯住他。
她辨别不出到底是天气冷,还是王涉的目光冷。
王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你把我拉黑了。”
童吟不响。
她给他音乐会票他不要,但他今晚又自己买票来看她的现场。他在现场见到她直接掉头就走,但是半夜又等在她家楼下。他那么不情愿在这个跨年夜同她一起过,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这里。因为才发现她拉黑了他,所以来兴师问罪吗。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这满腹的问句和牢骚,童吟一句都没发出来。天气太冷,她情愿这些话被冻在心里,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再跟这个男人吵架。
王涉的眼神在零度的夜里看起来毫无温度。这种毫无温度的眼神竟然也令童吟感到异常性感。
童吟难以抗拒这种诱惑,她忍不住抬起胳膊,触摸他的耳垂。她的指尖从他发烫的皮肤滑到冰凉的金属。
男人的头低了低。童吟看着他微微向前倾身,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产生了他要亲吻她的错觉。
但这终究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