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妧觉得有趣,伸出指头捅捅窗户,“果真是活的,能推开。”
楚昕立刻吩咐摊贩,“包起来,要了。”
杨妧斜睨着他,“拿着这么个儿的东西,还怎么逛?”
话音刚落,摊贩生怕他们反悔不要,极其利落地把整个宅子塞进一只木头匣子里,再用麻绳仔细地捆好,“不沉,提着就行。”接着把适才看过的几套泥偶另外装进匣子,笑呵呵地说:“承惠四十八两。”
含光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扔给摊贩一张银票,“不用找了,”提起两只木匣子,转眼又消失。
杨妧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只看到斜后方的清娘,却不见含光,奇怪地问:“含光呢,身手也太利落了?”
楚昕笑道:“不用找,有需要的时候,他就出来了,”压低了声音,俯在杨妧耳边,“他之前在宫里做暗卫,讲究得就是来无影去无踪。”
两人离得近,楚昕温热的气息直直扑在她耳畔,带着男子独有的味道。
杨妧许久不曾跟男子相距这般近,脸霎时热辣起来。
她连忙往后退了退,掩饰般道:“一对泥偶不过几十文上百文钱,那座宅子即便费工夫,也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太贵了。”
楚昕笑得欢畅,“我觉得意头好,少年时候结成夫妻,生儿育女,最后夫妻白头,一辈子就圆满了……你注意那套子孙满堂没有?”
杨妧摇头,她只忙着捅窗户了。
楚昕道:“有三男两女,以后咱们也生五个孩子好不好?”
杨妧惊讶地睁大双眸。
这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分明过年时候还是个愣头青,除去憨头憨脑地说喜欢她,再没有别的。
去了趟西北,回来就急搓搓地定亲,这会儿竟连生几个孩子都想好了。
杨妧扳着脸问:“想得倒长远,你还想什么了?”
“把观星楼和览胜阁的尺寸量了量,观星楼是三层小楼,楼顶风景极好,能看到整个府邸,览胜阁是三开间的两进小院,就在观星楼旁边,四周都是松柏树。你想把哪里当作喜房,别的东西都有,只按照尺寸做张新床就成。”
“不许再说,”杨妧狠狠地瞪他两眼。
哪里有大庭广众之下商量喜床的?
只可惜她身量矮,足足比楚昕低了一个头,脸色又红得娇艳,不但没有表现出雷霆气势,那种似怒似嗔的神态反而更让人心动。
楚昕心头热热地荡了下,情不自禁地捉过她的手,紧紧扣在掌心,柔声唤道:“妧妧,我听你的。”
说话时,双眸乌黑闪亮,如同一潭静水映着蓝天白云,而水潭深处,又像燃着一簇火苗,吸引着人去探究。
杨妧不由靠近,看到他瞳仁里的自己,小小的脸庞,圆睁着眼睛。
一时,庙会上密密匝匝的摊位、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都成了背景,唯有面前的人生动鲜活,是这世间最美的颜色。
杨妧先回过神,红着脸别开头,轻声道:“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不如找地方坐会儿?”
楚昕四下打量着,不远处卖吃食的摊位前挤着不少人,附近的酒楼小馆子定然也不会空闲,遂道:“要不去护国寺后山,你累不累?”
“不累,”杨妧摇头,“听好几个人提到后山有棵五百年的桃树,还没有亲眼见过,树上能结桃子吗?”
“我带你去看,桃树能结桃子,但是很难吃。树旁有条小溪,咱们可以在那里玩一会儿,中午让惠清帮咱们送斋饭。”
杨妧笑着应声好。
这个日子,信佛的人都去听大师讲经,不信的人则忙着逛庙会,后山很是清静。
起先还会有游人三三两两地嬉闹,再往里走,人便少了,树却多了,茂密的树冠像撑开的大伞,遮住了炎阳,山风习习,清爽怡人。
杨妧看到那片柿子树,有意放慢脚步,抬起了头。
楚昕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瞧见枝叶间缀着星星点点的小柿子,不过鹌鹑蛋大,绿油油的,遂笑道:“这几棵柿子倒甜,重阳节前后你记得来,让惠清给你摘一篮子。”
楚钊八月初回来,怕是等不到中秋节,楚昕便要跟着往宣府去。
杨妧原本是坚定不移地想让他到外面闯荡一番,现在却是动摇了不少。
也终于体会到秦老夫人的心情。
再往前走半盏茶的工夫,面前多了条小溪,溪水约莫尺许深,非常清澈。
楚昕指着旁边一棵极不起眼的树道:“这就是那棵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