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气得破口大骂,这种人还敢求娶国公府的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
秦二公子家里倒清静,可他在宁夏有个亲密的红颜知己。
楚昕去宁夏时,还曾见过那个女孩子。
议来议去竟没有十分当意的。
而夜里,杨妧在灯烛下做针线,楚昕则在炕桌的另一头看书,只是他看书并不十分用心,时不时会抬头瞧两眼杨妧。
杨妧倒是专注,白净的小脸被烛光映着,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散发出莹莹光华,耳垂缀一对细长的珍珠耳坠,随着她脸颊的晃动荡出小小的弧度,明媚动人。
楚昕看得心猿意马,凑到她跟前道:“妧妧,低头久了控得头疼,咱们早点安歇吧。”
杨妧白他一眼,收起针线,“表哥该打拳了。”
楚昕悻悻道:“好。”
他清晨练剑,晚上打拳,这是每天必做的功课,杨妧都会陪着他。
秋日的天格外高,月亮静静地洒着清辉,夜风微凉,满是松柏的清香。
楚昕一套拳挥得虎虎生风,杨妧也不闲着,绕着圈儿快走。
约莫两刻钟,待楚昕打完拳,杨妧身上也出了层薄汗。
楚昕矮了身子半蹲在杨妧面前,“我背你回去。”
他衣衫上都是汗,头发丝里也是,一股汗味直往她鼻孔里钻,是男人的味道。
杨妧俯在他肩头低笑,“表哥给我唱曲儿听。”
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远忽近,忽长忽短,可两人的身形总是黏在一处,毫无间隙。
一处冲过澡,一起上了床,他的气息里混杂着她的,她的发梢纠缠着他的。
倏忽,一个月过去了。
成亲满一个月,按理女方要回家住对月。
对月长短各随其变,三五天也可,十天半个月也可以。
杨妧在四条胡同只住了两天,便赶回来给楚昕收拾行囊。
衣衫不多,楚昕说军里穿军服,穿不着别的。鞋子倒是做了四五双,鞋底都很厚实,这样寒气不容易从地面透上来。
再就一只瓷瓶,里面装着参片。
毕竟是打仗,免不了受伤,军里的伤药烈性却很管用,杨妧没备药,只切了根老参,万一再有失血过多的时候,可以补血补气。
楚昕舍不得走。
成亲这个月,是他有生以来最感快乐和满足的时候。
午夜梦回,总有道清浅悠长的呼吸陪在左右;清晨醒来,入目就是那张初雪般清纯而温顺的脸。
杨妧喜欢穿宝蓝色肚兜,宝蓝色显得她的肌肤格外白净,而肚兜上最常绣的就是各色花卉,粉色的月季,红色的山茶,有蜜蜂俯在上面采蜜。
楚昕便如那勤劳的蜜蜂,在花蕊间流连忘返。
这样的日子犹如神仙一般。
可再不舍,也要离开。
好男儿当保家卫国,这是楚家子孙的使命,也是为人臣子的责任。
临别那天,杨妧笑意盈盈地将楚昕送出角门,笑着看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又笑着将秦老夫人送回瑞萱堂。
可当她回到览胜阁,看见拔步床上并排着的两个枕头,泪水忽地喷涌而出,瞬间淌了满脸。
张夫人听闻,目光暗了暗。
当年,她也是新婚燕尔,正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送走了楚钊。
近二十年来,总是聚少离多。
好的时候,每年能相处四五天,最长的一次,夫妻俩三年没见过面。
张夫人了解杨妧的感受,想到楚昕拜托她的话,打发人找了楚映往览胜阁去。
杨妧在西次间书房,俯在案前正写着什么。
楚映走近前,瞧见纸上的经文,遂问:“怎么又抄《金刚经》?”
杨妧直到整张纸写完,才抬头答道:“替表哥抄到,回头让圆真帮我持诵,护佑表哥平安康泰。”
过了会儿,待得墨干,与适才抄好的十几页摞在一起,用玛瑙镇纸压上,引着楚映到了东次间。
青菱奉上茶,又端了点心。
杨妧笑问:“你不是忙着熬桂花面脂,已经做成了?”
“昨天做的那罐成色不太好,刚才又备了原料打算再熬,我娘让我来陪你。我爹每年都是来去匆匆,在家待不了几天,我娘已经习惯了。你习惯之后也就好了。”
杨妧抿抿唇,唉,楚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
不过,她能来陪自己也是一片好意。
杨妧又问:“后天菊花会,钱老夫人不打算去,祖母也不去,你呢?若是去的话,我陪你,不去就算了。”
楚映想一想,“反正在家闲着没事,去转转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