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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年如一(13)

安如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卫生间的指示牌。走了几步,她却被人按住了肩,她刚想挣扎,双手就被人牢牢地掐住。她本能地挣开,一曲身,趁那人不注意时用手肘使劲地撞他腰腹处。那男人退了两步,恶狠狠地说了句粗口,随后往后方张望。

顺着他的目光,安如看到被她泼了酒的男人带着几天装着奇怪的少年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她并不畏惧,漠然地看着他们走近。就在此时,有人拉过她的手,语气带着不耐,“不是让你别乱跑的吗?”

还未等安如答话,那男人已经率先开口:“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有靠山。没关系,大爷我一起收拾!”

时祎的眉头皱起,他锐利的目光在场内扫过。倏地,他迅速地踹开了那男人,抓起安如的手臂,“快走!”

那男人被时祎踢倒在地,大声命令手下人马:“给我追!”

舞池里的人群密密麻麻,时祎灵活地穿梭于其中,他摸着黑走近了安全通道,牵着安如一路狂奔。而安如则不如他那般敏捷,一路都是跌跌撞撞的,若非时祎紧紧地拽着自己,她肯定摔了个七八九十次了。

静谧而漆黑的空间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安如累得不行,她刚想让时祎停下,不料身后就传来一道亢奋的声音:“在这里,追!”

不知是否幻觉,安如居然听见时祎低声地笑了。她好几次都想停下,放弃这场莫名的逃亡,但时祎用力地把她揪起来,拉着她一同狂奔。

他半拉半拽地带安如穿过安全通道,随后扶着她走上了那道狭窄的小楼梯。安如的脚步都在浮,她真想不顾一切地走在台阶上休息。

由于安如的速度实在太慢,那帮穷追不舍的怪物即将赶上他们。时祎嘴上虽在催促安如,但语气却十分无所谓:“安小姐,您能跑快点么?再慢点,你可要掉进狼窝了。”

        

7

从地下室走出,安如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方向感。她如同走在荒野中的盲人,只能依靠时祎的指引前行。夏夜的温度还是相当的高,她的纯棉T恤被汗水染湿,此时正紧紧地贴在身上。

时祎只是呼吸变得些许急促,他的步子依旧迈得很大,时不时还要回头半搂半抱地让安如跟上他的步伐。沿着来时的路径,他带着安如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拐出了第一个路口,时祎看到前方有三两个青年在四处张望,他权衡了半秒,拽住安如往左方那狭窄的小巷里跑。

时祎突然改变了方向,安如的头又晕了几分。这燥热的天气,体内的水分迅速流失,她半秒都不愿再跑,猛地甩开了时祎,边喘边说:“你……你自己跑,我不要跑了。”

话音未落,吵杂的人声再度传来,“妈的,在那边!”

不过是数十米的距离,安如却觉得他们已经无法再躲开了。她向来是大限将至也不愿低头的人,眼看这那几个执棍带棒的男人快步跑来,她只是微微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时祎环顾四周,估测了下大致的地理状况,继而果断地拉着安如再度奔跑在曲折小巷中。

小巷里十分幽暗,相隔将近十米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与不远处的兰桂坊的璀璨霓虹大相径庭。杂乱的脚步声和那帮小混混的咒骂声相互交错,时祎听得出他们是分头堵截,他穿进了一另一条小巷,左转右拐地躲过那帮追兵。

出乎意料,这条巷子并不与其他的小巷相连,跑到尽头,居然是一个闭锁着的院落。时祎先是转头看了眼身后,凝神静听附近的动静,随后又打量了下眼前的小院。他倏地打开安如的包包,在里面胡乱地翻着,最终找到了一枚发卡。

安如狠狠地瞪着正在撬锁的男人。时祎一手托着那把生锈的锁,一手拿着安如的发卡旋了几下,“咔”的一声,他快速地推开其中一扇残破的铁门,“进来!”

待两人都走进了这个荒废的院落后,时祎又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锁再度锁上,一把将安如推到墙边,同时示意她不要作声。

后背贴着粗糙的墙面,安如双腿发软,脑袋无力地歪在时祎肩上重重地喘。不一会,外面脚步声和吵闹声由远至近地传来,她的心一颠,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动作轻缓地抬眼看了眼身边的人,却意外地发现他真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那帮人最后居然集中在死胡同里,安如听见他们汇报没有找到人,继而又缓缓地放松了身体。她认出了那把声音,正是刚才被他泼酒的男人。他烦躁地落数了手下一番,最后不甘地说:“我们走!”

这条老旧的小巷终于恢复了平静。安如舒舒服服地吐气,身体顺着墙体滑下,不顾仪态地坐到了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呼吸慢慢平顺,她怒气冲冲地问:“你怎么可以这样逃跑!”

时祎伸手解开了衬衣上方的两颗纽扣,继而扯开了衣领,舒了口气,问:“不然我要怎么办?”

安如瞧见他的锁骨,视线很自然地下滑,最后落到他那小半截胸膛胸膛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旋即移开目光,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当然是跟他们打一架,这样的英雄救美也太差劲了。”

“跟那些人打架,有失身份。”他的语气相当平静,不似是在掩饰或炫耀什么。安如只把他的话当成玩笑。直到某天,他当着自己的面大开杀戒,她才相信,原来在那个狼狈之极的夜里,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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