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目送他驾车离开,直到车灯彻底地消失在转角处,她才继续往外走,接着在路边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陈宇诗还在看电视,眼见儿女回来有点吃惊,她问:“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吃饭了吗?”
安如随意将包包扔到地毯上,接着瘫在沙发上,答道:“吃了。”
陈宇诗皱了皱眉,替她将包包捡了起来,“你这孩子!”
电视播着勾心斗角的宫廷大戏,听着那些索然无味的台词,安如抚着额头,重重地叹气。陈宇诗闻声,忍不住转头看了她好几眼,才问道:“怎么了?跟小时吵架了?”
安如犹豫了下,答:“我们好着呢。”
“是吗?”陈宇诗将信将疑,“你这么晚回来干什么?”
“我闲着,”安如闪避过她探究的目光,她勾走了包包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
回到房间,安如第一时间就翻箱倒柜地把那台备用的手机找了出来。开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地发抖。
翻开着信息收发的记录,安如找到了与时祎传送过的短信。她突然觉得背脊发凉,身后似乎有一双冰冷的手,正慢慢地顺着她的脊骨上移。上面显示的日期,正与今天张晋杰指给她看的无异。
她整晚都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闪过无数怪异又迷离的片段。当她几近入眠时,又会倏地清醒,如此反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看见憔悴不堪的自己,顿觉无力。上了一个淡妆,她努力地让自己精神一点。
只是,家中有谁不了解她呢,她越想掩饰,便越是让人生疑。吃早餐的时候,吴珍妮已经用了然的表情问她:“跟小时吵架了?”
在她问话的时候,原本低头用餐的爸爸和爷爷都不约而同地顿了顿手腕,安如想,若非想到男人八卦会很掉分,她想他们也会问同样的问题。沉默了许久,她才说:“没有。”
或许是她浑身散发地不善的气息,众人也没有追问。
吃完了早餐,安海融送她回学校,一路上他也没有发话。安如闭目养神,同样没有吭声。她的心并没有安定下来,耳边似乎缠绕着两把声音,一把提醒她要信任他,或者这只是巧合;一把却愤然地让她清醒一点,不要被虚无的甜蜜所瞒骗。
中午的时候,她忍不住给时祎拨了通电话。他说:“我在外面,有事吗”
她刚吃完了午餐,躺在沙发上磕着眼,说道:“没事呀,想你不行吗?”
那边非常嘈杂,他似乎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安如重复了很多遍,过后她又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他应道:“我今天也忙到很晚,改天再跟你吃饭。”
安如与他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准备补补眠,可惜依旧无法入睡。她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无底洞内,每时每刻都在急促地坠落着,不知何时方可落地的感受实在让她极度不安。
挣扎了许久,安如起床换了套衣服出门。她独自一人到了时祎的公寓,犹豫了片刻才开门进去。
那串钥匙还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那天她心血来潮跑到公寓找他,不料他却迟迟未归,害她窝在一肚子的气,当天晚上就向他发难了。他倒了由着她耍小性子,过后还把备用的钥匙给了她。
这公寓,安如来过这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陌生。她定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倏地往门外走。才走了两步,她又停住了脚步。求证的方法虽然有很多种,但她还是选择了一种最有效的,尽管这样做会挑战自己的道德底线。
其实,她不过是私心却又天真地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若她确定这一切确实不是时祎所为,她便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如果她冒昧地质问时祎,而事实又非他所为,这个不信任的罪名便会扣在自己的头上。
安如探看过了每个房间,确定了时祎并不在家,她频频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密着脚步走到了他的房间。看见大床,她觉得耳根微微发烫,于是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的理智回笼。环顾了四周,她觉得这里不像是能够藏住秘密的地方。
关上了房门,安如走到了书房,入目的是宽大的书桌,上面凌乱地放着多分文件,一旁的笔记本的指示灯还闪着光。她走了过去,掀起了显示屏,却发现他已经注销了,上面提示她输入密码。
随意试了几组,有他的手机号码,他的生日,还有胡乱地输了一些通用的密码,但得到的结果皆是一样:密码错误。她合上笔记本,继而翻开他的文件夹,一份一份地查阅。
这些看着不过是一些很普通的资料、报表甚至是合同文件,安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放下了文件夹,低头又去推开他的抽屉,三个抽屉,只有最上面的一个是锁着的。她很固执地想拉出来,却不行。
瘫坐在地面上,安如看着那个打不开的抽屉无奈地叹气。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飞奔到客厅,从鞋柜的暗格里找到了好几串钥匙。她还记得那晚时祎就是从这里拿备用钥匙给自己的。
安如兴奋得双手都在发抖,她看着差不多大小的钥匙便一把一把的试,试到第三把的时候,那个顽固的锁眼终于别转开了。她的心似乎漏了一拍,她拉开了抽屉,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大号的牛皮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