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子本来就养眼得很,加上他那副勾人心魂的皮囊,此时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安如回头看了下周围的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依言上车。
音响传来悠扬而婉转的乐声,空调喷在她的肌肤上,她半挽着衣袖的手臂渐渐起了一层小疙瘩。
“想吃什么?”时祎首先了沉默,他的眼镜直线前方,问道。
安如以为,他至少会变变脸色,急切地让自己把那份文件交还给他。不料,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过头,语笑嫣然地说:“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菜,这次试一试黑椒牛排好不好?”
既然都要一拍两散了,那何不快快乐乐地道别?看着他的侧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这样蛊惑人心,他的薄唇轻轻抿着,脸上半丝笑意也没有。她忘了是谁曾给过她一个忠告,嘴唇薄的男人不能爱,因为他天生寡情薄幸。当时她嗤之以鼻,而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
在超市里,安如还是会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站在长长的冰柜前挑选牛排,美丽的导购小姐向他们推销空运到港的牛排,她眼看这对俊男美女甜蜜非常,便以为他们是刚结婚的夫妇。她对安如说:“这位太太,你的先生平日在外工作也辛苦了,你就选一块美味的牛排好好地犒劳他吧!”
安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然后顺了导购小姐的意,选了一块最大的牛排。他嘴角衔着一抹笑,如同往常一样。
超市里的人流量不大,他们无论走到哪一区基本只有他们两人。她腻在他身边,轻声地跟他分享了这两天的趣事。但是,她却没有问他,这些天他做了什么。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搪塞自己的借口,她也觉得残忍。
买齐了主食和配菜以后,时祎还选了一瓶年份正好的红酒。安如看着橘黄的灯光打在整齐排放的细长酒瓶,那明明是静谧温馨的场景,但她的心却硬生生地浮起了凉意。
当时祎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安如原本只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生硬地腌制牛排,后来她实在觉得他滑稽得很,于是便主动要帮忙。
“你是不是只会做那几道菜?我现在看你还真不像会做饭的人。”她边笑边说,然后在架子上拿了调味品仔细研究。
“我没有做过牛排,”他直言,“你别乱来,我们只买了一块,你要是把它毁了,我们就只能吃配菜了。”
安如确实什么都不太懂,但之前也进过厨房偷过点师。她有模有样地放调味料,身体随意地倚在料理台边上。边上的水弄湿了她的衣服下摆,她低叫了声。
闻声,时祎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怎么了?”
她指着自己的衣服,“脏了!”
时祎把手洗干净,然后把围裙解下来为她穿上,“我们下次要多买一件。”
感觉到腰间一紧,安如转头便看见他正为自己系着围裙的带子,他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动作自然无比,似乎已经重复了千百次。错觉间,她真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每天尽管要为生活的细碎而忙碌,但回家以后便可以一同营造出远离尘世的心灵角落。
这样一件小小的围裙穿在身上,安如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无论是低胸露背的晚礼服,还是狂野性感的比坚尼,她从来没有怯场。但现在,她却极不自在。她低头忙碌,轻轻地应了声。
这顿午餐,两人都十分愉悦,至少表面是如此。安如将最后一块牛排解决掉,抽出纸巾擦嘴。其实,这牛排确实不怎么好吃,平日她虽挑剔,但今天却一点怨言都没有,直到全部吃完。她看了眼正晃着酒杯的男人,终于叹了口气,说:“时祎,你到底累不累?我不过演了这一会儿,我就难受得想死。”
时祎似乎一直在等她开口,他的脸色很平静,沉默不言。他的视线落到伴碟的西红柿和西兰花上。这些西红柿都是她在他煎牛排的时候切的,每块都切得歪歪扭扭,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心形。
“那些东西有这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牺牲自己的感情去得到吗?”她的声音很轻,语速虽慢,但也无法掩住话语间的细微颤音。
那天她在他抽屉里找到牛皮信封,里面装着的是几份转账凭证和监听报告。上面涉及的名字有她陌生的,也有她熟悉的。思绪转了几个弯,安如终于明白自己的手机为什么会被植入了怪异的程序,她甚至还想通了更多更多,包括他对自己的感情。
他还是一言不发,她继续说:“我知道,安氏年会那天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你们调查的对象。那个时候,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你已经消失了,之后你为什么不把我当成陌生人、为什么还有招惹我!”
看着她冷静沉着的样子慢慢地瓦解,时祎的表情变了变,继而缓和地说:“把东西还给我,你拿着会很危险的。要是他们知道证据在你手上,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危险?”她好笑地反问,“更危险的事我都做着呢,我还怕什么?”
时祎目不转睛地看了她数秒,然后慢条斯理地从房间里拿出了另一个牛皮信封,递给她,“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换交换?”
安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信封,把里面的文件取出来。她快速地浏览了几页,脸上极有的血色也消失殆尽。拿着文件的手指在轻轻地颤抖,翻到后面,她怒不可遏,用力地将那厚厚的一迭文件全数扔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