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周的公主,若是大周覆灭,她怕是会受尽折辱。即便遇上肯收留她之人,没有傍身的依靠,便也只能受人摆布,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即便她痛苦难受,也只能受着。
萧栖迟忽地抓住许上云给她擦发的手,拉至自己心口按住:“上云,为了我的公主之位,为了我们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过日子,你一定要握住军权。一定一定!”
听她嘱咐的这般认真,许上云上了心,将手中棉巾搭回架子上,手拂过她如瀑的长发,回道:“殿下安心,你既吩咐,臣便照做。”
萧栖迟抿唇一笑,起身圈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倒在榻上,缩进他的怀里,在他唇边低语道:“我知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掉进地狱。”
望着她眼里缱绻的依赖,许上云心间荡开一片涟漪,呼吸微重,他忙伸手拉过被子,隔着薄被用手臂圈住她,说道:“殿下睡吧。”
萧栖迟点点头,安心在他怀里睡去。
第二日一早,即便没了外头打板的声音,许上云还是在卯时醒来,身边的萧栖迟依旧睡得香甜。
许上云眼尾卷上一抹笑意,指背轻抚过她的脸颊,从榻上起身。
他换好昨夜婢女取来的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搭在手臂上,便回了自己房中。简单收拾了下,又换了身常服,吃过饭便出了门。
许上云骑马,一路往宫门处而去。
约莫在宫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方见枢密使韩大人,与几位枢密院的同僚,一同说笑着出来。
韩大人近五十的年纪,人却格外的精神,身材也一点儿没有走样,若非那一缕长至喉下的胡子,怕是说他不到四十都有人信。
许上云远远看见他,跳下马,朗声道:“韩大人!”
韩纪闻声止步,朝他看来,便见许上云一袭玄衣,提剑立于枣红色宝马身侧。
韩纪当即打手一指,朝他走来,人未至前声已到,洪亮的嗓音引来不少人注目:“玉衡?好些日子没见你了!终于现身了?”
说话间,韩府小厮已牵马过来,许上云同韩纪寒暄两句,复又上马,和他一同走上街道。
韩纪侧头道:“自打先帝驾崩,昌阴长公主出宫封府,便没怎么再见过你。怎么?最近呆得闷了?”
韩纪是敞亮人,许上云最爱和他相处说话,便直言道:“不想做侍卫了。”
韩纪闻言,当即两手一拍,朝他重重一点,道:“早该如此!”随即朗声大笑起来。
许上云听他笑声如此浑厚,不由道:“韩大人气魄不减当年啊。”
韩纪忙瞪眼道:“更甚当年!不信回府过两招?”
许上云挑眉抱拳:“奉陪到底。”
二人打马而行,在一众乘轿回府的官轿里,显得格外神采飞扬。一路到了韩府,韩纪进门就将官帽脱下,扔给了迎上前的小厮,拍拍许上云的手臂,拉着他大步就进了后院。
到了后院的小亭里,韩纪命人给他上瓜果酒水,自己便去了屋中更衣。
许上云坐在小亭中,静候韩纪。而就在此时,他忽地听到几声细微的猫叫。
许上云忽地想到什么,离座起身,朝猫叫声寻去。钻进七里八怪的假山里,找了许久。
终于,在两座假山中间的草坪里,见着了一窝巴掌大的小猫,都是刚断奶的样子,黑白相间、纯白的都有。一个个走路都还不稳当的很,竖着手指粗细长短的小尾巴,奋力抬高小腿儿,想要越过比它们脑袋还高的草。走得跌跌撞撞,左右摇摆。
许上云心头一软,重新回到小亭中,韩纪也在此时换好衣服出来。他在院中站定,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柄唐刀,朗声道:“玉衡,拔剑!”
许上云抽剑在手,边以袖抹剑,边信步绕到院中,而后道:“我能不能自己选彩头?”
韩纪单手一抬,示意请。
许上云剑锋指指假山,说道:“我要你那窝猫。”
怎知韩纪眼睛一瞪,诧异道:“想要我的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着,直接将唐刀插回了兵器架上。不比了不比了,比输了猫没了。
许上云见此,不觉一愣,韩纪爱猫?
怔愣间,韩纪已回了小亭中,自倒了酒来饮。许上云无奈,只好也回了亭中,放下剑,倒了一杯酒,说道:“看你那窝小猫刚出生不久,想来你还没什么感情,不如给我。”
韩纪当即便放下酒盏,手指将桌面点得“哒哒”作响:“那是我的宝贝小花下得崽子!是我孙子!”
许上云看着韩纪吹胡子瞪眼的样,不由失笑,又道:“好好好,孙子。把你那窝孙子让给我。”
“你……”韩纪当即噎住,问道:“你要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