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觅这才心有不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七夏又问道:“那陛下, 此番下扬州的名册,是否还要带上王君?”
“带,当然得带着,不将他放在朕眼前看着,朕如何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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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最终,还是顺了芒望的意,将她的尸身火化,将骨灰洒入了护城河。
朝沅对左六这个人并不了解,她只知道芒望曾和左六心意相通。
后来,也是听牧子期提起,朝沅才重新关注起来。
她将芒望葬礼的后备工作,交给了左一处理。
还让左一整理左六和芒望的遗物,为他们立一个衣冠冢。
朝沅还亲自给芒望和左六赐婚,给予他们夫妻之名。
芒望没有家人,心上人也早早就走了。
正如她所言,她活在世上的唯一价值,便是好好照顾朝沅。只可惜,朝沅心中有愧,始终都没保护好她。
龙舟从神都出发之时,朝沅还是闷闷不乐。
牧子期在御前伺候,亲自为她递上了羹汤,朝沅却始终都没喝一口。
牧子期喟叹一声,道:“芒望是太极宫总管,得陛下脸面,在宫中也算是风光无极。可是臣知道,芒望并不快乐。也许,如今她走了,才是解脱吧。陛下,逝者已逝,您更得保重自身。”
朝沅这才接过牧子期手中的羹汤,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牧子期这才拧眉道:“陛下想吃什么,臣上岸给您买一些。”
朝沅想起正事,这才让牧子期凑到近前,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牧子期闻言,点头称是。
龙舟顺流而下,而朝沅的第一站,并非是要直接去扬州。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身边跟着位元鹤轩,定然是诸多不便。
龙舟行了一日,先是在冀州停靠。
冀州使亲自派人去接应。
而朝沅也带着一众郎君,亲自到了冀州府衙。
这冀州府尹将王君的房间,安排在了朝沅旁边那间房。
至于摘星台的那四位郎君和空贵君,则是被另外安置。
元鹤轩这一整日都心神惶惶,到了晚膳时间,他与朝沅同桌而食之时,他才颤巍巍地给朝沅夹了菜。
朝沅看着面前的蟹肉,忽而笑了:“王君果然对朕漠不关心,竟都不知道,朕不喜欢吃蟹肉。”
元鹤轩生生一顿,连忙着人给朝沅换了碗盘。
“是臣君忘了,臣君该死。”他这会儿的语气,倒是格外谦卑。
此番出游,元鹤轩只带了一个随从又才。
原本元鹤轩是想要带又文出门的,是朝沅让他改换了又才。
朝沅只说:“又文毛手毛脚,不如又才做事精细,还是将又文留下,又才带上吧。”
又才在宫中掌握着仁国公主的关系网,将他留在宫里,实在是不放心。
元鹤轩接连做错事,倒也不敢反驳。
不过不得不说,又才做事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他甚至还记得朝沅的喜好,布菜的时候,还问朝沅:“那陛下要吃这道罗汉大虾吗?”
元鹤轩这才接话道:“陛下喜欢吃罗汉大虾,让臣君替陛下夹菜吧,你且先退下。”
又才这才缓缓退到一侧。
朝沅睨了又才一眼,忽地笑了:“又才做事稳妥,果然朕此番,让又才跟着照顾,是极正确的事。”
元鹤轩也跟着笑了笑:“是,又才是臣君的陪嫁,又是朝阳宫的总管,一向妥帖惯了的。”
朝沅又给元鹤轩夹了几道菜,每一道菜,都是元鹤轩素日里最爱吃的。
元鹤轩心下惭愧,只得默默感慨:“陛下向来记得臣君的喜好,对臣君无微不至。臣君总是陷入风波之中,惹陛下不高兴,陛下,是不是也生臣君的气了?”
“王君是功臣之后,又是朕的结发之夫,你若没犯大错,没有做对不起朕的事情,朕不会生气。”朝沅嘴上如此说,神色却是冷冷的。
元鹤轩难得与朝沅单独用膳,今夜晚膳,摘星台那四位郎君,朝沅是一个都没带。
连元鹤轩的眼中钉牧子期,她都没有带上。
元鹤轩觉得机会难得,便小声开口道:“臣君知道,经过芒星一事,陛下对臣君有诸多疑虑,只是臣君还是要提醒陛下,小心牧大人,切不可太过信任他。这牧大人身份不明,若是他与仁国有勾结,怕是陛下根本防备不及。”
朝沅闻言倒是笑了,她侧首看着元鹤轩道:“那王君觉得,这牧大人是什么身份?”
元鹤轩再次凑近了朝沅一些,朝沅虽不喜他离得太近,终究是强忍着心绪,没有动。
“陛下也应该知道,牧大人是在道观被姐姐带出来的。可是道观上下,都说牧大人是个孤儿。牧大人十五岁之前,也不在道观生活,听闻是四处漂泊。可是牧大人会武功,会兵法会阵法,还会些妖媚的术法。如此全能之人,跟那仁国公主赵宣极为相似。陛下,臣君以为,如此身份不明之人,在陛下卧榻之旁,实在是让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