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犬番三(4)

我咬牙切齿道：“安德烈为你准备的说辞吧，不必这么麻烦——”

话还没说完，那小子活似被按了什么应急按钮般瞪大眼睛，急急忙忙道：“和安德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是我单方面恋慕伯爵而已！所以我才想讨好您，我的感情您怎么践踏都可以，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您若是不承认这份感情，却还将他牵扯到不相干的人头上！您不能这么做！您太残酷了——”

我抬手将墙边装饰用的花瓶挥倒在地上。剧烈的破碎声与飞溅的瓷片止住了他的话。

安德烈很聪明，我是知道的。他也的确上道，大概安德烈耳提面命了许多次。如果行动失败，一定要保住安德烈，才能捞他或者延续接下来的计划。而若是盲目将安德烈拖下水，两个人都遭到厌弃了，处境才最糟糕。

“省省吧，你不忍心将帮助你的安德烈惹来责难，他却可以随手再换一个棋子。”我低吼道，手扶上墙壁，墙纸花纹起伏的表面让被酒影响了的触感十分糟糕。已经有被声响惊起的仆人披上外衣匆匆来到此处。

他愣住了，似乎想反驳我。他并不能理解安德烈为什么要反复给我床上塞人。他当然不能理解，他现在是那个迫不及待攀上显贵的人。他真心以为两人是好朋友。

“今晚的事情——”

对，今晚。安德烈明天就会回来，装成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而我现在已经搅乱了他们的计划。我心里忽然浮上奇怪的想法，耳边传来不舒服的极静的嗡鸣声。

“按照你们的计划来，你告诉安德烈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我和你上床了——”

桑尼尔的表情古怪极了，他还想无力地辩解什么。我已经低低笑起来，背靠在墙上：“今天的酒是安德烈端上来的不是吗？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和他生气。”

“我只是感觉很有意思，有趣极了。”

我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最好听话，否则……”

我令一旁的仆从护送他回房，并拒绝了管家陪从的申请。我一个人呆立了半晌，走到后庭不远处的花丛里。

那是被称为“Norita”的园艺月季。在浅淡的月光下，丝绒的花瓣几乎是朦胧成全黑。

它看起来，真的像极了玫瑰。

--------------------

Norita是丝绒质地深红高脚杯型的月季。安德烈很喜欢它，可以说是两个人初见的定情信物。道尔一开始并不记得。

道尔的酒杯里面被下了迷幻作用的催情药。我写得可能不是很清楚。

第4章

次日早晨。

安德烈像从没有离开过一般，和我、尼桑尔坐在一张长桌上用餐。

他那一双淡蓝的眼眸容不下一丝阴晦般，一如既往清澈，掩在长睫下。

一夜后，酒中的药已经代谢完毕了，我的心情比昨夜平复了许多。

我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他虽然表面温顺，却是个自我自私的人。无论他想做什么，初衷也绝不是向别人分享我。他想要做什么，除非自己放弃，否则绝对不会罢休。今日的尼桑尔爬不上我的床，也会有下一个利桑尔来到我身边。

他只是想试探我吗？试探我会不会对他的朋友下手。他在试探我对他的感情？以那样——的方式？可他的脸上完全没有愤怒。他表现得若无其事。

我不确定尼桑尔是否如我所说的那样告诉安德烈。也许安德烈对于尼桑尔的掌控程度更高，以至于他受到我的威胁后依然冒险将实情说出。我不能确定。

安德烈抬起眼，噙着笑意看着我：“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忽然发现你和尼桑尔样貌似乎相似。”我不动声色道。

他看向尼桑尔，那家伙表现得也十分稳妥。

“怎么会？我们只有卷发是相似的，发色、瞳色、性格等等都不一样。”

“是的，”尼桑尔接道，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安德烈是蓝眼睛，我则是绿的。要这么说，我和伯爵也长得很像呀。”

安德烈搅了搅手边的咖啡：“尼桑尔你怎么忽然见外了。日常不是叫阿盖尔森先生吗？”

“我觉得，你和我一起喊‘道尔’吧。这样更亲密一些，”他抬起杯子饮了一口，侧眼看我笑道，“你说是不是，道尔？”

尼桑尔却好像忽然呛到了，小声咳嗽起来。安德烈连忙看向他，略微嗔怪道：“你也没有喝什么，怎么就呛到了。”

我淡淡说道：“的确，尼桑尔以后称我道尔就好。”

尼桑尔的咳嗽微妙地顿住，椅脚在木地板划出短促一声，随后他压抑出极为古怪的喉音，像是猫头鹰的咕噜或是乌鸦的哑叫。他用餐巾捂住嘴，过了会才匆匆向我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