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犬番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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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为了我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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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说那些扫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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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听着,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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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惊醒探起身,空气争先恐后窜入呼吸道,甚至使我急切地咳嗽起来。
天还没亮,窗帘拉得十分严实,满目黑暗。愣坐在床上的我,一滴泪顺着脸庞落进衣领里。
我的房间华美宽敞而又黑寂孤独,没有丝毫梦中那股闷热燎烟。
梦里安德烈满含哀戚地对我念着情诗,却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彻底地疯了。
我跨下床,赤脚奔向房口打开门想去找安德烈——走廊很暗,充鼻撞入一股适宜的香气,只剩一扇门下的空隙依然执迷不悟地透着微光。
我站在门口,毛毡地毯的羊毛粗糙地扎触我的脚底。
梦中他的脸是被一团滚动线条覆盖的漆黑,吐出的话低而哑: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如被夺去呼吸——而你沉默不语,像是消失了……
他亲吻了我,饱含爱意与杀意地收紧了我的喉咙。烟烧了起来。
我不知道真切体验到完整痛楚的我会不会后悔——在被他杀死之前,我曾完全地放弃了抵抗。我只知道我一直在抽搐,直到最后止息,再也不动了。于是安德烈脸上沾着我的血,安详地伏趴在我胸膛睡着了。
和前一夜不一样,在梦里他的睡颜甜美而又静谧,如同古希腊的雕塑。
盯着安德烈房间无光的门缝,我慢慢退回去,关上了门。玻璃在闭门的那瞬,如呼吸般极轻地共振,在这间卧室里却显现得如此清楚。
我不知道我带给他的感觉是这般的痛苦,或者说,我拒绝去想。我期待从其他的地方弥补他。我伤害了他,然后又拥抱他。
我知道其他的贵族是怎么控制他们的情人的,他们会在主人面前乖顺地低下头,热切地讨好他们。而那些贵族则喜爱向人夸耀自己的情人如何听话体贴的,并交给客人品鉴的。有人甚至会用药去操控她们,以致使情人更听话更奔放。
我并不想要安德烈成为那个样子,也不需要他面对除了我的其他人。但我的确需要他更加听话乖顺,我希望他贴合我,我希望我能掌控他。
我需要创造他对我的需要,以至于他不会因为他人的诱惑而跑开。
他就是那样的人不是吗?
我看到的那些女性男性,他们互相竞争,争先恐后地讨好地位更高的人以获得更多的回报。他们不在意那些大人对他们做了什么,只要回报足够丰厚,就会喜笑颜开。
我不知道他的感受是那般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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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欺骗过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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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黑暗中,无声地低笑起来。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强求。
在边境,安德烈救下了受伤的我。是我干的那些蠢事,失忆的我先亲的他,失忆的我先告的白,失忆的我先将他推到床上,学着草堆里偷看到的,摇着腰将他的下头送入体内。是我哆哆嗦嗦咬上他的肩膀也要抱紧他。是我拉着他的手在青天白日躲到房内一角探进衣服里。是我答应了他来到神父的房间偷偷摸摸地许下誓言。
他从没有明确地回应过我。
是恢复记忆的我先恼羞成怒,是恢复记忆的我把他带回来。是我将他压在床上使他体内流出鲜血,是我骗他我爱的是与他很像的人,是我将他吊在小房里,让他赤身裸体被皮鞭抽下累累伤痕。是我将自己所有的羞愧与不安都以伤害的方式回馈到了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从没爱过我。我梦到了他说他爱我,但也许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捂住脸低低地哭泣起来。我知道我完全地失去了安德烈——我想要放他走,我无法再拴住他。
绳子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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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走就走吧,也许会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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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尔做的梦,表现没有写好,但可以看看参考一下。
第7章
我和尼桑尔的“感情”日益增长。
他在晚餐中提出想吃什么,我都会立刻吩咐人去做。安德烈一离开,我和尼桑尔座位的距离就变近。有时候我会撇下安德烈,独自带尼桑尔出去游玩。
安德烈对一切视若无睹,从始至终挂着温和的笑容面对着我和尼桑尔。哪怕我带着他们去看戏剧,最后戏终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坐着马车回来。
于是我和尼桑尔夜间聊天越来越久——直到他终于搬进了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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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家心知肚明的戏码,终于快要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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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桑尔在我房内好奇地问我:伯爵,你爱安德烈吗?
据专家说夜间看书伤眼,我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在看书:你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