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腔内依旧全是血,我分不清楚是他指尖上的,还是我舌头上流下来的。医生本来想先给他包扎,沈从安直接吩咐他先处理我,医生只能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清理我口腔内的鲜血,又将我舌头上的伤进行处理。
沈从安怕之后我还会再次咬舌头,便让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麻醉药,在药的作用下,我觉得眼皮非常疲惫,沈从安见我有点迷糊了。便伸出手轻轻覆住我双眸,在我耳边低声说:“睡吧,醒来就不疼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人便彻底陷入昏睡。对外界一切都无所知了。
等我再次醒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窗外是漆黑的,我人躺在沈从安怀里。手臂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转动着有些呆滞的眼睛。
沈从安没有睡,他一直侧躺在我身旁看着我,我说不了话。只能和他对视着。
有护士在一旁为我换药水,我的眼睛便随着她的动作一直在转动着,护士换完药后,便安静离开了,房间内又剩下我和沈从安两个人,我知道这药水里有让我疲惫的药,不然现在的我,不可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从护士身上收回视线后。又用眼睛看向他。
他知道我什么意思,摇头说:“不可以。”
我满是眼泪看向他,他擦着我眼角的眼泪说:“哭也没用,不能动就是不能动。”
我知道,他是在防止我第二次咬舌自尽,他这样一个人,早就对我心思了解的无比透彻,我知道他决定好的事情。基本上眼泪是无用了,更别说别的,便干脆闭上眼睛,将脸侧向一旁。
这时他新助手拿了一份急需要批的文件来给他过目。沈从安替我盖好被子后,便下了床去了书桌那方。
之后几天我一直是疲惫状态,说不出话,更动不了。也吃不了东西,始终靠掉营养液维持着。
一直维持到第四天,沈从安才让人拿了小碗汤来,我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被他抱到怀里后,他将汤一勺一勺喂给我,可因为汤要经过伤口。疼得身体直抽。
之后他再喂给我,无论怎样我都不再张口接,他也不强迫,将汤递给一旁的仆人后,便用纸巾替我擦干净嘴角。
到达晚上后,他从浴室出来见我整天都在睁着眼睛盯着他,他笑了,拿了一本书上床后,便将我抱了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他吻了吻我唇,在我耳边说:“给你念个睡前故事。”
他知道我回答不了他,所以也不等我意见,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后,从中找了一个故事温声细语的念给我听。
念的是童话故事,温暖又动听。
下一更六点半
第077.家人
沈从安自然不能让我在床上瘫痪一辈子,所以他非常知道我的死穴在哪里,等我身体恢复得有些力气后,他带我去他书房看了一则视频。那则视频是我父母和弟弟在新家的现状,确实如他所说,他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好,我爸妈在他金钱的帮助下,穿着更阔气了,脸上是没有忧愁的快乐,而弟弟,他给我看了我弟弟的学习状况,在最好的学校里。他每门功课都是优。
当时的我,看到这这则视频没有说话,我也说不出话来。
沈从安在一旁替我倒了一杯水说:“听我安排在那边的人说,你父母之前可能还有些水土不服。语言不合,不过现在都适应得差不多了,语言上虽然还有障碍,可至少与人最基本的交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弟弟对于学校的环境,也相当满意。”
他将杯子放在我面前说:“孩子就要从小培养,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下成长,以后会有怎样一番出息。自然不用我来说。”
他从药盒内拿了两颗今天的药放在我手心,说:“活着才能什么都拥有,人一旦死了,就一无所有,你应该不希望自己会有这天,毕竟父母过得好,是你最大愿望不是吗?”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在我心里打下了一道基础,这道基础看似威胁又不似威胁,看似安抚又不似安抚。
这不软不硬的刀子,真是直接打进我心坎。
是啊,他们现在生活得如此幸福,一旦我死了,沈从安会继续供养他们吗?显然不会,他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死了,他虽然不会动他们,可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一大家子在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没有工作能力。自生自灭不就死路一条吗?动与不动没有什么差别。
我的弱点,他一清二楚,对症下药,稳狠准,竟让人都恨不起他了。因为他用了一副心平气和为我好的嘴脸来提醒我。
我斗不过他,我从来都知道,所以,我老老实实抬手将那几颗药丢进嘴里,他将杯子递到我唇边,我喝了两口,将药吞了下去。
他见我想通了,抬手轻抚了我后背,笑着说:“明年过年,有空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们。”
之后他丝毫不再担心我会有什么自残的行为,让医生将药撤了,逐渐恢复了我的体力,再次将曾怡派到我身边来照顾我。
晚上的时候我问曾怡音素死看没有,曾怡手上拿捏着杯子,看向床上的我许久,咬着唇摇摇头说:“没有。子弹离她心脏只有一寸了,听人说差点,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在休养期间。”
我问她:“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别蠢。”
曾怡不是很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我笑着说:“她没死,我自己反而闹了个半死,还真是得不偿失呢。”
曾怡看了我良久,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看向她。
曾怡知道我在等她说话。
她说:“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有时候是不一样的,儿女之情只是身外之物,不像女人,感情是全部,所以当感情没了,命也没了,可男人没了感情,他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去做,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从始至终都是由男人在主宰。”曾怡摇着头说:“女人的眼界太小了。缺少了男人的抱负,所以在感情世界总是可怜卑微的一方。”
我说:“你觉得很卑微吗?”
曾怡点头,甚至直言不讳说:“我觉得你很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生气,因为曾怡的话一针见血,我确实很可怜。
她说:“像他们这种男人需要权衡的太多了,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音素的父亲是当初支持先生登上位置的力助手,现在仍旧忠心耿耿在为沈先生办事,他不可能弃掉音素的,这是权衡之术,一旦他如你意。把音素弃掉的话,他的位置就会受到动摇,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我们预料不到的。而且音素也不是在你来后才跟了先生。就算你介意,这点也该是音素介意才是。”
我没说话。
曾怡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说:“所以你再等等,很多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说:“曾怡。你觉得他喜欢我吗?”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我说的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