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花满楼无奈摇头。
牛肉汤又看陆小凤,陆小凤也摇头:“确实不知道。”
“那你们这是要去那里?”
“本来知道的,”陆小凤看了眼地上车夫僵硬的尸体道,“刚刚,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又知道了。”花满楼接他的话道。
“是,又知道了。”陆小凤看了眼牛肉汤,摸着小胡子诡秘一笑。
“陆小鸡,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怀好意呢?”
牛肉汤的揣测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证实,“陆小鸡,你……”那混蛋两字还没来得及脱口,牛肉汤只觉颈上一痛,眼前一黑,双脚便软了下来。
待到牛肉汤醒来,已是夜半时分,竹林里风声四起,月色透过片片竹叶落到地上,说不出的阴森诡异,牛肉汤不觉浑身一颤,环视四周,只见一具两眼瞪出嘴巴大张的丑陋尸体躺在她脚边,她惊叫一声,一跃而起,愤然跺脚道:“好你个陆小凤,让本姑娘陪着这尸体睡了这么些个时辰,你等着!!”
第七章
“啊嚏!!”陆小凤坐在客栈上房床沿,细细品味这第三十八个喷嚏,他有节奏地敲着床板,不时抬头看屋顶。
“客官,洗澡水给您端来啦。”
“进来吧。”陆小凤走到门前,来回踱了几步,那小二推门进来,又回身去端搁地上的一大盆子水。
“小二,这一片有个长乐茶楼吗?”
“有啊,这不前些天刚改成镖局呢。”小二往屏风后的大木桶里倒水。
“镖局?”
“是啊,叫……”小二皱着眉头思考,“就叫长乐镖局!”
“哦,是吗。”陆小凤看了眼小二,“你先下去吧。”
“这,还有一盆呢。”小二回头不解道。
“不洗了,不洗了。”陆小凤走回床边,合衣躺了下去,小二见他睡觉,乖乖退了出去,这一脚踏出去,一没留神就踩在了廊道上另一个木盆子的边缘上,眼看着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小二胳膊上却一暖,整个人被提起,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稳稳踏在地上,眼前是个笑呵呵地青衣公子,小二心生佩服,这江湖中人就是了不得,这么个文弱公子都能把我给提起来,了不得了不得。
“多谢公子。”小二抱着木盆,拜谢那青衣公子。
“不用,不用。”青衣公子摆手道。“店家,这附近可是有片竹林?”
“是,是,就在客栈后面,从后门出去就能瞧见了。”
“多谢了。”青衣公子先行下楼,寻到后门,推门而出。
夜色浓重,月光稀疏,落在繁密的竹林里,被削减去大半,花满楼却不甚在意,他踱在竹林小道上,四周翠竹被风吹出萧杀之音,花满楼莞尔一笑,摘下片竹叶,在手中拈玩,沉默许久,悠然开口道;“西门庄主好兴致。”
话音未落,竹叶相擦,摩挲出唏唏唆唆的声响,从一个方向有序地传来,花满楼向后退了半步,那声响由远及近,恰好落在他面前,顺势吹起他两鬓的细发。
花满楼转身继续向竹林里去,轻风过,吹来缕缕竹香,花满楼却不觉警觉起来,只听得“嗖”“嗖”两声刺破竹叶迎面而来,花满楼侧身躲闪,那暗器大有铺天盖地之势,花满楼听声辨位虽然厉害,可这暗器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免让人疲于招架。
就在此时,花满楼听见拔剑之声,剑起剑落之间,金属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被人拉住往外带,两人施展轻功向客栈方向撤去,那人眼看身后一处亮着的房间,便带着花满楼一起从大开的窗户一跃而入。
陆小凤后来回忆起那个场景,当时自己躺在床上,闻见脚上味道,实在不好受,索性就起来就着半木桶的水洗脚,正借着月光思考人生,却听得咻一声一青一白两个人影从窗户里窜了进来,那青衣人被白衣人护在怀里,而那手持长剑的白衣人一下就撞在自己的木桶上,木桶顿时裂了个大口子,半桶洗脚水哗啦啦流到了白衣人身上,陆小凤咽了口口水,大笑道:“哈,哈哈,西门吹雪,你这是诚心想讨你陆爷爷我的洗脚水啊!”
西门吹雪冷着脸站起来,出了鞘的乌衣剑直抵陆小凤咽喉。
陆小凤伸出根手指推开长剑,严肃地看着花满楼,道:“花满楼,怎么回事?”
花满楼伸手递给他一枚暗器,是方才趁空夺来的。
“和下午的一样。”陆小凤掏出下午暗杀车夫的那三枚暗器,摆在桌上,果真一模一样。
“谁会那么心急,我们这还没找到剑谱呢,就想杀人灭口。”陆小凤坐在桌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剑收回鞘中,抱剑立在窗边。
“西门大侠,你也没见过这种暗器?”陆小凤把暗器放在灯下看,是镖行暗器,特别的是暗器尾部展开如孔雀开屏,也就是说这种暗器两头都可以杀人,一头以刺中要害夺人性命,一头则以割入血肉取人性命。
“除非那些人根本不想我们找到剑谱。”花满楼摸到那些个独特暗器。
“按牛肉汤说的,谁要是找到了剑谱谁就成了天下第一,要江湖上真有人不想别人成为天下第一,那就只有现任的天下第一了。”
“当今天下,用剑天下第一的……”
“暂且不管这些,明日先去长乐茶楼,不,应该改称长乐镖局啦。”陆小凤霍然起身。
“确实。”花满楼也起身,西门吹雪先他一步出了房门。
花满楼刚从陆小凤处出来,便被西门吹雪挡住去路。
“方才,你怎么知道是我。”西门吹雪道。
“杀气。”
“单凭杀气?”
花满楼侧身,靠在廊柱上,浅笑道:“西门庄主认为呢?”
西门吹雪一时语塞,定定看着他,半晌,拂袖而去。
后来,西门吹雪又想起这个问题,花满楼无奈苦笑,自己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还能记这么久,该说他是耿耿于怀呢还是念念不忘好呢,花满楼摸到他修长的手指,带些凉意,却感觉到温暖,他道:“因为你是西门吹雪。”
第八章
翌日,长乐镖局。
陆小凤翘着二郎腿坐在镖局大堂正中的主位上,花满楼一脸客气坐在客座,西门吹雪不坐只站,立在窗口冷眼而视,端水小厮摸不清这三人来历,想起最近总有江湖剑客来镖局找麻烦,不由多看了西门吹雪几眼,这几眼却看得他心惊肉跳,周身冷得厉害,便也不敢轻举妄动,放下茶水就通报少主去了。没过多久,内厅走出来个白面书生,手里一把墨色折扇,他见了陆小凤,开口道:“陆爷好。”
陆小凤上上下下打量他,笑而不语。
“花公子好。”花满楼点头回礼。
“这位是……”白面书生显然不识得西门吹雪,转而询问陆小凤。
“他是西门吹雪。”陆小凤道。
白面书生脸色一敛,急急挥退一众小厮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