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明扼要地将许令城的事说了,“老爷子要到你这找补,这种时候,你该顺着他点。”
许家两兄弟关系淡得很,从不联系,互不关心对方近况如何。
许钦辰也不去问更多细节,只是问:“有一点我不明白,您有自己的公司,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您要一直自我束缚,活在他的鼻息下,并且要求我也这样呢?自由点不好吗?”
张雅黛愣了一下,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你爸,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道年轻人喜欢自由,但是等你将来继承了家产,等老爷子走了,你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和小唐先分了吧,好吗?”
许钦辰打断她说:“不可能。我什么都不缺,对家产也没有任何想法,只想没有束缚地和佑佑过一辈子。”
张雅黛见他执迷不悟,有些着急,“一辈子?你才多大就把一辈子挂在嘴上?你有没有想过,你还小,你们所谓的爱根本就不成熟?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你们又分别喜欢上别人了呢?”
许钦辰几乎要笑了,“我虽然不认同您,却做到了对您最基本的尊重,不去质问您的种种做法。您是否也可以和我一样,至少尊重我的人生一次?”
张雅黛辩驳:“我什么时候不尊重过你?为人父母,都只是想让孩子走上正途,这又有什么错呢?”
“正途?”许钦辰敛眉,遽然看住张雅黛的眼睛。
那眼神敛着锋芒,似乎要刺穿人的灵魂,“你所谓的正途,就是把我送到许家,要我叫别人母亲,看我被那位喜怒无常的许太太溺爱与虐待。坚持要我顶着已经死去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名字,就为了一个婚生子的身份。”
张雅黛愣在原地,似乎被他说的话惊到了。
“我名字是他的,生日是他的,身份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我想问,我是谁?”
许钦辰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锋芒毕露过,张雅黛有些不知所措,她抓住他的手,流着泪说:“你就是你啊!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怎么这么介意?这么多年,我也有努力地陪伴你啊!”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吗?怎么会呢?
如果对方不懂,争执最是毫无意义。
许钦辰放弃这个话题,说:“佑佑很喜欢张阿姨,他觉得张阿姨笑起来温和又恬静,像妈妈一样温柔体贴。虽然我一直在想,哪里有,这个张阿姨明明是儿子喊她一声妈妈,都要被她扇耳光喝止的狠心女人。”
张雅黛的手慢慢松开,她难堪地蠕动着嘴唇,“怎么会,你怎么记得……”
许钦辰的眼神和语气都变得平静,“你总出现在我面前,总在8月给我买蛋糕。”
时间可以掩盖掉很多东西,当初他太小了,能记住的不过寥寥几件罢了。
倘若从他被送去许家后,再也没见过张雅黛,或许他现在真的已经忘记了一切。但张雅黛大概是出于对儿子的不放心,总是找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许钦辰说:“这么多年来,我没正经快乐过,直到遇见唐佑。你已经替我的人生做了太多的决定,以后就别再继续了。”
“但凡你还能为我想点,我还认你这个妈。”
他似乎不想继续这场谈话,连平日里疏离的尊敬都懒得再装。
张雅黛脸上发烫。
刚才能那么以长辈身份自居,纯粹是被那一声“妈”迷惑,觉得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许钦辰终于内心松动肯认她,想必是能听进去她的话的。
可是她想错了。
张雅黛难掩失望地说:“决定你人生的从来不是我,而是老爷子。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家产?你太年轻太自负了,总有一天会吃苦头的!”
许钦辰与她对视,不为所动。
张雅黛铩羽而归。
许钦辰在张雅黛走后五分钟,才出了书房。
此时唐佑在厨房泡茶,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
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唐佑很清晰地感觉到,许钦辰现在孤独又难过,好似很需要安慰。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对面的人露出笑容,对他说:“别难过了,好不好?”
可他自己明明就在难过啊。
这样的许钦辰,如何让人不窝心。
唐佑微愣,鼻子好像有些发酸,心脏好似也变得异常柔软,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淌出许多无法言说的情愫。
他忍不住走过去,反应过来时,已经用力环住了许钦辰劲瘦的腰。
似乎身体已经替他作出某种决定,试图藉由这个拥抱,去抚平难过,不管是许钦辰的,还是他的。
许钦辰将脸埋在唐佑颈侧,说:“好安心。”
他在说,抱着唐佑的感觉非常安心。
他们的拥抱有很多种感觉,甜蜜的,悸动的,酣畅淋漓的,安心的,每一种唐佑都喜欢。
而今晚,唐佑又体会了全新的一种,是种无法言说的感受——好似他们已经亲密无间,却还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不要,不要隔阂。
不够,要靠近。
唐佑环在许钦辰腰间的手收紧,贴得更近了些。
许钦辰掌住他的后颈,问:“还在难过吗?”
唐佑深吸一口气,让属于许钦辰的气息侵进肺部,给出了许钦辰希望的答案:“不难过了,你也别难过。”
许钦辰没再说话,沿着唐佑耳侧,烙下滚烫又缠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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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申明:宝们,现实生活中遇到有小许行为的人,请啥也别问,直接头也不回地跑路。
第42章 chapter42
A市悄然迎来初雪。
一觉醒来, 推开大门,外头积雪垒了近十公分。
世界被调成静音模式,白茫色调带着冷意,顺着目光回溯进身体。
唐佑悄悄往居家服里缩一缩, 腿边被什么蹭了一下。低头一看, 台风刚好支着尾巴蹿过。
这狗蹦子一扎进庭院, 便快乐得失去理智,在雪地中又滚又刨, 愣是在冰天雪地中玩出了热热闹闹的气氛。
疯玩一圈,台风旋风般卷回到唐佑脚边,扒拉着裤腿, 看样子是想邀请他一起玩。
唐佑无情拒绝:“我冷。”
希望落空,台风骂骂咧咧地又一头扎了出去。
许钦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给他披了一条小毛毯,再从背后环住唐佑的腰, “后天就去Y市了,那边不冷,现在大概25℃左右。”
Y市是一座热带海滨城市, 他们要去那边玩几天,这是寒假开始就定下的行程。
身上瞬间暖和起来, 唐佑吁一口气,说:“那台风得不高兴了,它好喜欢下雪。”
许钦辰循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狗儿子有使不完的活力与好奇, 此刻正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追着雪花玩。
许钦辰眼底落了笑意, “不会的,它也很喜欢刨沙子和游泳。”
唐佑冷不防转了话题, “前几天,我在手机里发现了□□。”
屋外雪倏尔又大了些,显得他这发话好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