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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唐佑(21年重置版)(92)

最开始那一年,许钦辰每天都重复做同一类型的梦——

大体是唐佑醒过来了,细节却不尽相同。

有时候是唐佑趿拉着拖鞋,穿着毛绒绒的居家服在家走来走去,许钦辰就把人扯过来,高高兴兴抱个满怀;有时候是唐佑在厨房小饭桌上吃饭,许钦辰同他头凑着头说说小话;还有时候,是两人遛着台风有说有笑地聊天,许钦辰总是忍不住牵他的手。

梦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安心感浓烈得很,让人欣喜沉溺、欲罢不能,这也同时决定了那样的梦是后劲十足的。

醒来睁开眼睛,一伸手摸了个空,心已经凉了半截,再去看到唐佑依旧不会醒,不会动,不会说不会笑,丝丝缕缕的绝望就顺理成章爬了上来。

许钦辰每每辗转于妄念与现实,一颗心早已经不知道被磋磨成了什么样。

按理说,他见过唐佑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更糟糕的都过来了,唐佑现在还能有这个状态,他该知足。

可他没法知足。算上分手那段,他已经有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没“好好见过”唐佑了。他发了疯一样地想念唐佑,想念那个会和他说话,会拿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的唐佑。

太想了。

他甚至想,只要唐佑能睁眼同他说一句话,哪怕就一句,让他死他也愿意。

但唐佑毕竟不大可能睁眼跟他说话,植物人状态时间越长,醒过来的几率越小。

任谁都心知肚明,唐佑这状态几乎是没希望了,因为上天不太可能将幸运一次又一次地给同一个人。

许钦辰心里也清楚,他不愿意多想,只骗着自己,当唐佑贪睡,作息与自己完全相反。

他不再做痴心妄想的梦,改做别的梦。

梦见唐佑给他发信息解释时,他立刻无条件相信;梦到收到照片与视频后,没有被冲昏头脑,没有做出伤害唐佑的事,而是彻彻底底地查清楚了真相,陪着唐佑一起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

梦到很多很多,但梦就是梦,一厢情愿的妄念而已。

许钦辰在后悔痛苦的深渊中兜兜转转,而后悔是如此一种内耗的情绪,让人分明没有受伤,却觉得五脏六腑时时刻刻都疼,仿佛这辈子都不能好了。

也不是一直这种状态,疼得多了也会麻木,麻木个几天再回过味来,继续这样一个循环。

这几年许钦辰写了无数支曲,全都没有公开,只在唐佑沉睡第三年,一度情况不稳定时出了一首,曲名叫《TANG》。

听来不知是绝望中有希望,还是希望中糅了绝望。有人听出温柔浓烈的爱意,有人听出孤独无望的思念,有人听出道不尽的哀伤与愧疚。

曲子刚作出来时名字叫《我的唐佑》,公开时只取了唐佑的姓。

许钦辰用这首曲子出了柜。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网上各种声音交杂,许钦辰本人往家里一猫,没做任何回应。

他生了一场大病。

最严重时,许钦辰吊着点滴昏昏沉沉地想,反正唐佑情况也不稳定,无非两个情况,要么是快醒了,要么是快走了。醒了的话,他那病不治都能跟着直接好起来,另外那个选项的话,他刚好跟着一起走。

后来许钦辰病好了,唐佑没醒也没走,台风好多天不爱搭理许钦辰。

许钦辰打开相机,就在护理病房里录vlog,录完他会上传到社交账号上,当然是私密上传,目前已经传了好几百个视频。

不说一天一录,起码一周得录个两三趟,记录天气生活,记录一些想要分享的事情,记录点点滴滴。

希望将来某一天,有人能凭借这些被记录下来的时光,回首缺席的这几年。

不至于真就在人生轨迹上,完全空白出那么一段。

台风睡醒盹儿,沿着病床嗅了一圈,凑到镜头前,靠在许钦辰身边小声“汪”了一嘴,看起来会抓镜头得很。

许钦辰录着vlog,余光一直注意着唐佑那边,没怎么注意台风,冷不防凑过来一只狗头,他轻轻给了个脑瓜镚儿。

台风尾巴摇动的幅度渐渐变大,又小声“汪”了一声,听来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这完全是许钦辰教的,在唐佑身边不许大声汪汪,免得吵到人。

看来成果还是很可以的。

许钦辰想,今天就录到这儿吧,上午出门遛狗时也录了一段,还有一段庭院里的花——这两年台风还挺稳重的,不会再毫无道理地去霍霍花草,是以他家庭院里终于长出能看的花了——等晚点把今天录的几段剪到一起,就又记录了一天。

许钦辰伸手,要去摁START/STOP键,台风踩着小碎步欢欢喜喜地跑到病床前去了。

许钦辰冷不防余光一扫,指尖像是被什么刺了一般猛地缩回,相机支架差点被他碰倒。

他难以置信,哆哆嗦嗦地小声喊了句:“佑佑……”

病床上,和无数次梦中那样,唐佑睁着眼。

听到动静,动作缓慢地移动视线,看住了许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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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21年12月28日

后面还有,我尽量这几天写完,感谢阅读。

第58章 chapter58番外二

唐佑醒来的第一年糊涂得很,伤得太重,躺得太久,连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

出事之前这人将社交软件全部注销,什么痕迹也没留,可以说将自己抹杀得干干净净。

这也导致他醒来后,自己也什么蛛丝马迹都寻摸不到,别人说什么他听什么。

倒也不是说谁会骗他,只是说他白纸一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算他本人很想记起来,但身体真的差,精神头更不佳,没有余力多去琢磨,想多了头疼。

可不得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因唐佑心理状态不佳,心理医生建议,暂时不要刻意去告诉他全部真相,他钻牛角尖了,就挑些轻松的说,配合家人关爱与心理疏导就好。

这年的世界对唐佑很友好。

他身边24小时不离人,每个人都对他特别上心,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尤其是许钦辰,就差把人长在自己手心上了。

但他困于病床,备受病痛与莫名的心理折磨,总归还是有痛苦的。

很长一段时间的身体与心理调养之后,迎接唐佑的是无比艰难的复健。

复健可太疼了,每次都得疼出一身汗,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疼是真疼,但是没办法,想要康复只能狠下心来让他疼。

这时候许钦辰却偶尔会扯后腿——他总是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兮兮地过来问东问西。

人好像都有种奇怪的不可控的心理,没人过问时,咬咬牙也能过去。有人过问了就不一样了,九分疼当场能自动升级成十分。

即使唐佑自己能坚持,许钦辰看他白着张脸,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每每把“要么今天就到这了”挂脸上,可把人家复健师给为难坏了——后来复健师板起脸给许钦辰教育了一通,并且拒绝许钦辰陪同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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