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觉得,邵右清是那种人,他可能平时都见不着人影,但是绝对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适时出现,让你的心房接受最强烈的冲击,从此把这个人深刻地铭记。
当然他也在一个金银加工铺子上跟人闲扯时,被人一棍子敲上来,当时对方有十几个人,他就一个。他转身一拳头敲碎柜台玻璃,然后抓了一把项链往外一撒,大喊“抢劫!”外面看热闹的全围过来,他就趁着乱跑掉了。
回到家的时候,向南一家正在吃饭,他走到饭桌跟前笑嘻嘻道:“哟,今天舅妈做了什么好吃的,真香啊!”
向南放下筷子,问道:“你吃过了吗?”
“没。”他乖乖坐好,等着向南给他盛饭。
“要吃自己盛。”向南重新端起碗扒拉着饭粒。
老太太赶紧起身,“我去给你盛吧。”
向南按住她,“奶奶你别动,他就是让你给惯的。”
奶奶重新坐下来,一张脸笑成一朵菊花,如今的邵右清在她眼里看来出息了,所以别说盛饭,就是替他端尿盆子她都乐意。于是她道:“也就是我惯他啦,我的阿清苦啊!你要不要吃饭,你真要吃我给你去盛。”
邵右清烧了根烟,其实脑袋晕得很厉害,站都站不起来,于是他撒娇扯向南的衣角,“不嘛,我要表哥给我盛饭。”
向南看了于秀芬一眼,用胳膊肘搡了搡他,“别闹!”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去给邵右清盛饭了,在于秀芬眼里看来,好脾气的向南是不想跟这种地痞流氓讲理。
饭端到跟前,邵右清笑嘻嘻举起筷子,刚要吃,突然“哇”一声干呕,整个人就从椅子上滑下来,只掉到桌子底下去了。
于秀芬皱着眉头,“他是不是喝醉了啊!”
向南凑近了闻闻,“不像啊,没有喝酒的样子。”他从后面抱住邵右清想把他拖起来,然后嘴角感觉到一阵腥咸,于秀芬这个时候已经尖叫起来。
向南一摸邵右清的后脑,乖乖,一个大包,打人的棒子显然带纹路,皮也破了渗出血来。向海根赶紧丢下碗筷,与向南两人一人一边把邵右清从桌子底下拖出来。奶奶已经急得团团转,不住地嚷,“哎呀,小牌位,你怎么又去跟人打架了,快点送医院!”
邵右清给扶起来了,甩了甩头,人是清醒了,“没事,我真没事,就是一下有点晕。”
向南放开他,进房间里拿了皮夹,回来扣住邵右清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脑震荡不是闹着玩的。”
邵右清摇摇晃晃地跟着他走到门口,“咚”一下就撞到门框上,向南无奈,身子一矮半蹲到邵右清跟前,“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邵右清也不客气,软绵绵倒向他,乖乖地把下巴搁到向南肩膀上,又粘了粘脑袋,“表哥,你擦了舅妈的雪花膏啊,哈哈,真香!”
早上起床洗完脸的时候,向南正从电饭锅里盛粥,于秀芬就把她掏多了的雪花膏噌在向南脸上了,当时向南极力躲避,结果没躲开。
“表哥,我给你买的露得清你有没有在用?你皮肤真好,不过要爱惜啊!”邵右清一路胡言乱语,向南懒得跟他计较,匆匆拦了出租车,直接把他送去本市最大的医院。
急诊的大夫给他后脑勺洗了洗,说是要剪掉一点头发,邵右清抱着脑袋到处乱躲,“你剪我头发就等于砍我头!我不剪!死也不剪!”
医生也没办法,最后留院观察了三天,好在也没什么大碍。
办完出院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邵右清洋洋得意,把自己的脑袋顶到向南怀里,让他看自己后脑勺的伤,“我的头特别硬,你摸摸!”
向南恨不得再敲他一下,“你装孙子呢,脑袋是让人乱摸的?”
邵右清上半身趴到向南腿上,低声道:“我哪哪儿都乐意让你摸。”
16
16、险招 ...
从医院回到家,邵右清总算是老实安分,不往外乱跑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客厅沙发又不够长,他要睡的话就得跟向南挤,过去向南无所谓,现在就觉得尴尬了。谁知道邵右清搬了椅子跳上去,从橱柜高处取出棉被和毛毯,在向南的床前搭了个地铺。
向南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成黄花大闺女了,又拉不下脸说你上床来吧,那真成了邀请。
于秀芬走进来送热水袋,看了看地上那一摊,凑到向南身边低声道:“你不叫他住外面去?这样大的佛,咱家是供不起了。”
邵右清还在电脑跟前打游戏,耳朵里塞着耳塞,偏偏听见了,回头道:“舅妈,我从小跟向南挤一个被窝长大的,你别嫌弃我啊!这不是现在两个人都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长手长脚的,挤一张床上怪难受的。”
于秀芬见他说话难得温和亲切,也是笑了,“是啊,转眼都这么大了。也真是奇怪,我小的时候两个弟弟睡一张床,一天到晚从床上打到床下,你们居然一次都没打过。”
“向南脾气好。”邵右清笑呵呵看着向南。
于秀芬摇摇头,“你懂事早,一直拿自己当外人,你知道不能跟向南打架,一打起来落不着好。打赢了我心疼向南,打输了自己心里憋屈,就是不赢不输的,反正向南挂了彩,总是你的不对。所以你在外面打架威得跟什么似的,在家里从来不跟向南动手。”说到这里,于秀芬叹息,“你别怪舅妈多心,其实我心里也是疼你的。你往后可别在外头打架了,那天真吓死我。”
邵右清挨过去,头一歪噌了噌于秀芬的手心,“我当然知道舅妈疼我了,我从小到大吃穿用度还不是你给供着,你对向南好那是该的,你对我好那是真的好。舅妈,你是菩萨转世的,我都记在心上呢!”
于秀芬拿手指戳他脑门,“行了行了,你张嘴就是能胡扯。你打地铺会不会冷,还要不要我多灌个热水袋过来?”
邵右清道:“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这还不是东北,大老爷们要什么热水袋?”
等于秀芬出去,邵右清双手插进向南的被窝,将热水袋挖出来抱在怀里,嘴里直叫唤,“好暖,好暖!”
向南看他那得瑟样,就是巴望着自己上去抢,但是他打小的时候就常把吃的喝的留出来给他,这时候更不可能去抢那个热水袋。他到卫生间去洗漱,经过邵右清身边的时候,在他后脑勺摸了摸。
就是这一摸,邵右清简直幸福得要哆嗦。
等向南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被窝里了,当然是向南的被窝。
看到向南进来,他光溜溜地跳下床,“我就是给你暖暖床,热水袋的大小哪够?”
向南见他“嘶嘶哈哈”吸着寒气钻进地板上的被窝,无声无息地走过来,翻身上床,然后在被窝里扒裤子衣服。
“你不感动?”
“不感动,只感到害怕。”
邵右清乐的捶枕头,“是怕沦陷?”
“阿清,我不喜欢的,你做再多,我还是不喜欢,我如果喜欢,你根本不必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