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老与莫长老相视一眼,杜长老便躬身道:“属下以为罗总管所言甚是!不罚南柯副教主,难以服众。”
桑三娘见状,瞥了向问天一眼。见他目光平静,一如既往淡漠严肃,仿若此事与他无关,便躬身道:“属下以为此事并非副教主一人之过,属下愿与副教主共同承担过错!”
向问天此时却是在注意南柯一举一动。见他只是微笑,目光从容一无波动,不免心下叹息。
桑三娘这般说,秦长老、王长老皆是随之请罪。
童百熊皱眉,扯着大嗓门替南柯辩驳几句,而后便与向问天派系之人吵得不可开交。
东方不败闭眸,猛然拍了座椅扶手。童百熊等人这才发觉东方不败面色不善,待他冷眸扫过,皆是心下一抖,不可抗拒般伏身一拜。
东方不败冷声道:“向左使觉得如何?”
向问天躬身一礼,微笑道:“众怒难犯,属下也不好包庇副教主。”
童百熊闻言瞪圆了眼。正要出言理论,便听得东方不败道:“副教主又觉如何?”
南柯笑意愈深,行礼道:“既是众怒难犯,南柯也甘愿受罚。”
此言一出,引来一众人皱眉。桑三娘等人面面相觑,而后站出道:“属下愿与副教主一同受罚!”
东方不败一顿。见黑衣琴师面容犹如荻花清俊,却是满脸不甚在意。他忽然难掩怒气,转而一字一顿咬牙道:“你可知本座会如何罚你?”
南柯抬眸,直视东方不败。目光温柔,难以言说:“属下自然不知。不过无论教主罚南柯任何,南柯皆是心甘情愿!”
东方不败闻之,微敛了怒火。半晌,抿了嘴角,眉眼带三分笑意:“那便罚你们禁足一月,除这成德殿,未经本座传召,不可轻易出们。你们,可有不满?”
几人一愣,继而喜道:“多谢教主开恩!”
南柯出了成德殿,便要回去院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副教主请止步!”
南柯回首。见罗启文追着自己跑来,面上略有一分惊诧,而后颔首一笑:“罗总管还有什么事?”
罗启文拱手一礼,肃道:“今日之时,只是属下之意,与向左使无关。还望副教主千万莫要记恨左使,以至嫌隙……”
南柯失笑:“向左使煞费苦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又何来记恨。”
——东方不败荣宠尤在,向问天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南柯。是以他命罗启文进言罚南柯,却是一箭三雕:一则安抚教众愤怒情绪;二则是为罗启文树立正面形象;三则,也算是堵了悠悠众口,变相保南柯不受苛责。
这些略一深究便懂了,是以南柯并未觉有何不悦。
罗启文细细观察南柯神色,见他果真如所言一般心平气和,便再度一礼,态度愈发恭敬:“如此便好,左使可心安了……”
南柯一笑,就此别过。向问天究竟安心与否,又与他何干?
南柯回了院落。稍稍歇息一会,又有人传话说,教主大人请副教主前去议事。
东方不败院落,一季一景。
夏日即将过去,芙蓉开的依然盛荣。南柯在窗边静立良久,听东方不败道:“无论任何人,皆是会犯错的。我没有怪你,南柯。”
南柯回头,握了他的手。将他拥入怀中,轻笑着垂眸索吻:“我知道,也许这世上任何人都会责备于我……唯有你,是不会的。”
东方不败闻之,心下甜蜜。微仰了头,回应南柯的吻。
大抵是气氛过于温和,抑或这吻太过缠绵。南柯只觉腹下热火灼烧一般,只想将眼前此人吞入腹中。
东方不败微蹙了眉,腿软得甚至无法站立。他攀着南柯的肩,半瘫软、半倚于南柯身上,喘息愈甚。良久,在南柯吻至胸前,不可抑制呻吟出声:“唔……南柯……”
却如一盆冷水,将南柯从头到尾淋了透彻!
像是想到了什么,骤然僵直了身体。他踉跄着退后一步,又退了一步,才堪堪站稳。
东方不败缓缓睁眼。
缠绵旖旎半分不存,此间只余尴尬沉闷。
他见南柯扶着窗台,眸中沉凝一片。他方才感觉南柯情动,此时却宁愿憋着也不再碰他,心下不由一窒。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南柯,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大抵是情欲缘故,他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喑哑魅惑。
南柯下意识后退一步,堪堪避开。
东方不败瞬间沉了眸色,阴晴不定。他屈起指尖,缓缓收回。
为何不继续……是因为,嫌弃么?
他这般想着,唇角笑意油然,愈发嘲讽。
南柯心中烦乱,顾不得东方不败此时究竟是何心情,只是揉了眉心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解释……”
东方不败背过身。
不见一世峥嵘,只余半室寂寥。
南柯紧握了拳,而后松开。他动了动唇角,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什么?说他只有30%的感觉?说他……还未决定是否留下?
他最终听得自己这般道:“你先睡会罢。我……等会再来。”
语罢,转身离去。
他听闻室内木桌以及桌上瓷器轰然破裂声,无限心烦意乱。他一拳击上石墙,大理石坚硬非凡,只留了几个血印。
半晌,自嘲一笑。
南柯啊,南柯。你明明什么都给不了,为何还要与他在一起?
……为何,竟不愿放手了?
晚饭十分,南柯去厨房端了些清淡降火的菜肴,敲开东方不败房门。
虽是禁足,然而副教主自持有东方不败传召,也无人可奈何。
夏天已过,黑木崖金秋即将来临。秋日的黑木崖明显比崖下更冷,南柯衣物大抵不足,此时的东方不败便是在做衣裳。房中油灯已烬,而东方不败一针一线,依然细密镇定。
南柯皱眉,重新取了油灯点燃。
窗下东方不败面容忽明忽暗,南柯却觉心下温暖,不可名状。
东方不败回眸,见南柯端着菜肴布菜面色从容,心下不由苦涩万分,甚至连针刺入指尖都不知晓。
而后在南柯看过来时露出一个温柔笑容,若无其事。
南柯手一顿,狠狠闭了闭眼。而后便也如甚么都不曾发生一般,一笑道:“快来吃饭吧。凉了便不好吃了。”
东方不败含笑应下。
他放下做了一半的衣物,见指尖渗了一滴鲜血。却如刺骨锥心一般,险些便落下泪来。
十月,太子朱厚照继位登基,为明武宗,改年号正德。
正德元年冬,川北之地大旱。【我把旱灾效果放大了,勿计较历史上没有的此次大灾难】
此次旱灾持续一年又四月,有文人书曰:“赤地数百里,禾苗焚稿,颗粒无收。米价腾涌,日甚一日,而贫民遂有乏食之惨矣:蔬糠既竭,继以草木,面麻根、批把诸树皮掘剥殆尽……登高四望,比户萧条,炊烟断缕,鸡犬绝声……”
正德二年正月,刘瑾等“八虎”排挤刘健、谢迁。欲全揽大权,便日构杂艺,趁机取各司奏章请裁决。武宗烦不甚烦,交之于刘瑾。是以无论事无大小,任意剖断,传旨施行,使武宗蒙蔽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