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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线娘子(107)+番外

他目光激动错闪,动作却是轻柔,摸上她净丽无暇的脸容,就像抚摸着绝世瑰宝:“你如此对朕……朕,本该恨你的,可是轻瑾,朕做不到……朕竟然无法恨你……”

有些痛得喘不过气,抱紧了她,仿佛那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失不得割舍不得,焦急了,近乎语无伦次地道:“轻瑾、轻瑾,你留下来,留在朕身边好不好?朕发誓,今后一定会全心全意待你,好不好,好不好?”

柳轻瑾任由他摇晃着,亦如雨下孤立的青荷,偏又透着一份伶仃的脆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开口只道:“你放开我……”

尹世澜愕然一愣,不由自主松开手,倒退一步。

而柳轻瑾眼波暗荡,突然一击他左肩,脚底施展轻功,身形快若灵燕一样飞跃而出。

岂知刚到殿外,七八名大内侍卫迅速拦截跟前,跪地恭声:“娘娘贵体未愈,还请回宫静养。”

柳轻瑾下意识握紧双手,可惜皮鞭不再,冷嗤一声:“除非你们即刻杀了我,否则休想阻拦我!”

对方乃后宫嫔妃,几名侍卫怎敢真的拔刀动武,见她出手,只好上前与其周旋,每招皆小心,怕伤及对方又不敢有逾越举动,一时间,倒使得双方都进退不得。

柳轻瑾知他们未使出实力,但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下手快速毫不留情,眼见一点点逼近正殿外,蓦然间,白日里凭空跃出一抹鬼魅般的黑影,两指挟石,疾速精准地击中她肩后要穴,柳轻瑾顿觉一麻,浑身劲力皆失,僵石般立在原地。

日照之下,她看到那张惊怖丑陋的脸孔,想到什么,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你……”

傀九冷然而立,不曾视来一眼,而她目光斜瞥,见尹世澜慢悠悠地踱下石阶,姿态优雅贵极,如玉唇边正衔着一抹笑意,仿佛兰在暗夜里散发出的幽华冷香,怪她不听话,贴在耳边低声缓语:“朕说过了……不会放你走掉的。”

接着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寝室。

宫人放下鲛绡帷帐,两只紫金鼎炉内新添置了熏料,合欢香的气息氤氲开来,幽渺迷离。

“你做什么……”被他放到床上,柳轻瑾嗓音略微发颤,含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尹世澜示意,宫人端来一枚掌心大小的圆形锦盒,是宫廷秘制的芙莲雪香膏,打开后芬芳溢散,指尖上挑了些,在她颈间的青紫痕上轻揉慢抹:“这两日你昏迷时,朕都命人为你仔细涂抹着,可惜留在这里的印记,却依然没有消褪干净……”低低地絮语一断,便又是恨了,力道随之加重,直恨不得用刀子把那里给一块块削下来。

柳轻瑾浑然一个激灵,贝齿咬唇:“尹世澜,不若你杀了我好了!”

尹世澜一笑,将锦盒放回托盘上,宫人退到十二重帘外。

“杀你?”他伏身侧躺下来,像撒娇的孩子一样黏蹭着她的脸,“朕怎舍得呢……轻瑾、轻瑾,从今日起,你便该彻底属于朕了。”一边欢喜地说着,一边伸手游滑到她的胸前。

柳轻瑾瞳孔剧震,每根神经仿佛要从皮肤下绷裂出来,慌到失了声调:“不、不要……你走开,走开!”

尹世澜吻着她的耳鬓:“轻瑾,朕已经不想再等了,只有你完全属于朕,心里才会永远都想着朕。”发丝如凉凉的水涟游走过颈项,他欺身压上来。

柳轻瑾声嘶力竭地嚷道:“我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我只会恨你,尹世澜我恨你,恨……”面前阴影一覆,唇被完全封住。

那是再难遏制的疯狂,爱得伤了,爱到成了毒,比岩浆更为燔灼强烈,咬住舌头,深深地缠弄,只把她当做火中挣扎的蝶,毁碎了那对翅膀,要焚灭她、烧尽她,彻底化入骨髓里,眼神闪动着一丝癫迷的妖怨,欲望已无可阻止。

生命像被硬生生地渡走一半,柳轻瑾“唔”一声闭上眼,泪水如泉汹涌滚落,既是躲避不得,便狠狠咬下去,玉石俱焚一般,血的甜腥迅速从口中弥漫开。

尹世澜睫毛深一抖颤,开始沿着她的脖颈蜿蜒吻下,啃着、舔着,舌尖带有血的味道,似蛇一样的缠腻,解开襟前衣裳,迫不及待地深延辗转。

身体要被完全控制了,柳轻瑾禁不住颤栗,这一刻,傻了似的怔怔望着床顶,忘记挣扎、忘记哭泣,泛血的唇瓣轻微张启,眸底呈现出死灰般的绝望。

是雪的底色,梨花的娇美,宛然画色里的绮香艳旎,一触便吸人指腹,尹世澜爱极地抱住她,恍惚间睁开眸,却是发现那左肩下有一枚青色胎记,状如月牙,指壳大小,乍一看,倒像精心刻画在肌肤上的刺青。

他霍然一震,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被冰雪冻结住了。记忆追寻到多少年前,男孩看着母亲怀抱中的那个小小女婴,好奇地追问:“娘啊,妹妹肩膀下的这个图案好特别,像枚月牙呢!”

母亲温柔地笑:“这是胎记,天生而形的。”

男孩歪着脑袋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母亲微笑解释,哄着怀中婴儿,“嬷嬷也说她身上的这枚胎记与众不同,若要完全相似,恐怕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人来。这便算是妹妹的秘密呢,澜儿作为长兄,将来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照顾她,知不知道?”

月牙形的胎记……月牙形的胎记……

尹世澜睁大双目,颤巍巍地伸手摸着她身上那枚印记,那样不可置信,脸上逐渐褪去血色,透出惊恐的惨白,只觉哪里快要承受不住,承受不住……即将崩溃、快要支离破碎了!!!

柳轻瑾发觉他停止下来,正用一种复杂到近乎可怕的目光牢牢锁视自己,如化妖鬼,睁着一双赤红的眼,尽处似已破裂,有浓浓的血在流淌徘徊。

“昭……”他隐约叫了一声,却听不清是什么,最后摇晃不稳地站起身,披头散发,身体仿佛瓷片拼凑,一步一碎地往殿外走去。

泪水干涸在腮边,柳轻瑾衣衫凌乱,像被人丢弃的石雕娃娃,躺在床上慢合眼帘,这一刻,累得再也不愿睁开。

********

云粉轻盈,凌空飘落,飞檐挑角上颜色变,如鬓边那一点点苍白。

姜念禀道:“皇上,对方已经抵达殿外了。”

尹世澜目光微荡,开口:“快请进来。”

不久,两名宫人搀扶着一位年约六旬的白鬓老妇缓慢入内。待到御前,她正要跪下叩首,尹世澜却提前一步走下来,迅速将她扶住:“阿姆快快免礼……”

嬷嬷抬起头,看到面前高雅尊贵的男子,竟忍不住老泪纵横:“得上苍见怜,让老奴今生能再一睹皇上尊容。”

“阿姆……”尹世澜眼圈依稀发热,目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泪光,“你年岁已大,此番朕命人将你从南乡接送到皇宫,委实受苦了。”他一挥手,旁边的小太监忙端来座椅,扶着对方坐下。

“皇上可是折杀奴才了,只要是皇上吩咐的,即使做牛做马奴才也是甘愿的。”她用帕子抹净泪,仔细端详眼前人,感慨万分道,“转眼二十多年过去,皇上已经长大成人,这眉目间,多半还是随了先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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