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呼吸,不让言语,如今哪儿还有什么理智呢?
腰快被搂断成两半,柳轻瑾感觉自己就要窒息死掉了,贴在他的怀中窒息死掉。为何会有种熟悉感呢,就仿佛回到曾经那个梦里,只是这不是梦,他在吻她,真的在吻她……
原来……
原来他不在身边,比任何人的离去,都更让自己无法接受。
到了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其实最重要的人是他,让自己想着念着,其实爱得很深很深的人,是他……是他!
积压体内的情感,喷薄而出。
踮起脚尖,双手像藤蔓一样慢慢缠上他的颈项,迎合着,与他的舌跌荡地缠绵着,如那是火,她便似蝶,相互焚烧一起,吻到要把彼此都烧坏,都毁灭掉。
“扶白……带我一起走,我不要留在这里了,带我走,带我一起离开……”
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跟这个人在一起。
一遍遍说着,颤抖地抱紧他,想把自己融入进去,声音在急促的喘息中支离破碎。
那人一时激动,不小心咬到她的舌尖。
疼……好疼,身体小阵痉挛,可仍舍不得松手,眼角一眯,被吻得流下泪来。
“我想跟你在一起……扶白,是真的……别离开我好不好?”终于说出口了,便像泻闸的水,再也止不住。
良久,他沙哑地答了句:“好……”
柳轻瑾一笑,最后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
凝白如春笋的手在半空,被握着、交缠着,细细的吻落在上面,仿佛窗外掠影,蝴蝶惊梦。
柳轻瑾睁开眼,对方的指尖覆上额头,像五月里软绵绵的柳絮贴蹭着,温暖轻痒的感觉,“饿了吧,一整晚不吃不喝,身子总归受不住的。”
临窗前支起小炉,香甜的粥羹被小火细细熬煮着,引来了鸟儿在外探头探脑。
待柳轻瑾坐起身,萧扶白已经捧着碧瓷碗盏过来,轻舀一小勺,在唇边试探过,递去。
柳轻瑾却没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怎么了?”萧扶白以为她怕烫,又拿过来吹了吹,凝望间,长睫下眼波流转着似水柔情,“看看唇都干了呢。”
柳轻瑾冷不丁一颤,终于从木然中回神,张开嘴,被他小心翼翼地喂着。
甜而不腻,温度适宜,好似丝缎一样滑过喉咙,到底是渴得厉害,入口咽下,不一会儿就都喝完了。
“轻瑾……”手臂环绕上来,萧扶白由后抱住她,轻轻地,像个依恋的孩子,声音却带着点紧张的颤抖,“今晨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相拥相吻的情景浮现,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柳轻瑾脸颊倏然一红,如染酒色胭脂,竟怕羞似的在他怀里窝了起来。
“轻瑾?”萧扶白低头,乌发从两侧垂落,将她脸容也淹没住了。
不想离开这个怀抱,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其实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呢。
半晌,回答:“是真的……”摸索着那只细长白皙的手,五指交叉握紧,心头泛起一阵淡淡的甜蜜幸福,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感觉,“扶白……等我跟他说清楚,你、你就带我离开这里……”
萧扶白露出温柔的笑,心被她缠得牢牢、死死的,已然不可救药,忍不住在那雪白玉颈上,落下一痕细细碎碎的吻,宛如杏花小雨,缠绵不停。
柳轻瑾觉得痒,缩下脖子,回首时,四目相对,千丝万缕的情在彼此眼中叠绕,再无隐藏。
究竟从何时起,就变得如此在意上了。
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在告诉自己,她贴在那人耳鬓,一遍又一遍地呢哝细语:“扶白,原来……原来我是这么地喜欢你,这么地喜欢……”
声音从嫣红的唇瓣间轻曼逸出,化成毒,要把人生生地溺死了。
唇附上来,将那声音与呼吸一起堵住。
尤阡爱 2012.5.4
☆、花折
广寒深宫,笼梦千重,远处,更漏声响,三更天,秋雨阑珊,檐下频听,淅淅沥沥地响个不停,寒气透过纸窗渗了进来。
帷幔深护,掩着谁人叹息,瑞炉残香,红烛半段,雨声渐大,如泣如诉,止不住的怨。
殿门被推开,带来一阵清寒疾风,纱帷开始乱摇拂动着,擦过那人华丽袍角。
宫姒雪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抬眸时,被那金繁灿亮的龙纹所刺痛。
“我来看你了。”声音慢慢响起,比殿外的雨更冷几分。
“为什么……”宫姒雪不解地摇头,髻上一片银华曳动,说不出的玎玲悦耳,那时绝颜宛如雪照,流露伶仃憔悴的美,“本宫一心为你,欲助你登上皇位,孰知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
尹世澜从帷幔阴影中走出,优美的唇扬起,发出刻意惋叹:“真是可惜,差一点,你就能成为太后了呢。”
宫姒雪呼吸一紧,低下头,美而长的娥睫轻颤不已,泫然欲泣:“皇儿……你莫要听信他人谗言,本宫与你父皇琴瑟相和,又岂会与滇亲王暗地勾结背弃你父皇?!”那时美人颦泪,竟是绝艳更甚,颠覆了红尘繁华,惹人痴惹人怜,只觉千肠百绞,心都快碎了。
尹世澜面无表情,不过冷冷地听着。
“皇儿……自小母后待你如何?难道你都忘记了?”她似伤心欲绝,别脸掩袖,眼泪簌落。
殿外雨声嘈嘈,趋势愈急,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风斜斜地吹来一帘水痕,溅在窗上,蜿蜒陆离。
“母后?”尹世澜竟蓦地一声笑了,“哪个母后?”到后面,拖长怪异的音调,仿佛咬着牙根颤抖地发出来,“我亲生的娘,她早就已经死了呢。”
下瞬,尊贵华美的容颜变得狰狞:“她早就死了,哪儿还有什么母后?”情绪有些激狂,他连忙捂住嘴,肩膀痉挛似的发抖,许久,才恢复冷静,低低掩着睫,低低地笑,“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呢……”
一句话石破天惊,宫姒雪忽觉颈项像被扼住,呼吸不得。
“你哪里有什么真心?那些男人在你眼中不过如同狗一样,被你迷惑得团团转罢了。”尹世澜眯起眼,无情无绪道,“当我不知,你这千方百计的,要的不就是这荣华富贵么?从一名婢女到王府侍妾,再到如今尊贵无比的皇后,谁能有你这般毒辣的心肠?”
“你……”宫姒雪瞠目恍然,那副娇楚怜怜的模样直如浮光掠影,破碎在狠厉的表情中,“难道这些年来,你对本宫全是装出来的?”末了,竟觉心惊肉跳,“不可能,不可能的,当时你才那么小,怎么就会有如此深的心机?”
“为了活下去,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尹世澜盯着她,有些阴测测地磨牙,“谁阻碍你,你就除掉谁。原本我也该死的,只可惜,你一直没能替对方生出个儿子。”
被戳到痛处,宫姒雪两手攥得死死的。
“因此你待我好,又岂会出自真心?不过念我年幼不懂事,对你又听话乖巧,便当做自己儿子一样养着,在后宫嫔妃中,争的不就是帝王宠与子嗣么?你这么想让我继承皇位,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若此一来,你在宫中的地位便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