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这样,路边经过,就算是一块不起眼的石牌他也能娓娓道来它的原由,他的博学多闻让她惊叹又惊叹,一颗芳心悄悄系在他丰富精采的见闻里而不自知。
回到被夕阳笼罩的步府,她的失踪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要说有,也就一个守在房门口被晒得差点中暑的花花。
「你是谁?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要不是尖叫可能引来步府的家丁,她早叫了,况且小姐还挂在人家身上呢,她一嚷嚷,小姐的清白就全完了。
「花花,我没事。」步弭愁也怕她的大喉咙。
「你说的没事,通常事情都很大。」
「把她扶进去,她累了。」这侍女的嗓门还真大。
通常她只接受小姐一个人使唤她,这个男人……好吧。她没反抗的跑过来接过了步弭愁。
呜,她明明只听小姐一个人的命令,干么听这人的?
步弭愁一步一回首,终于定住脚步。
「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她鼓起勇气。这样,会不会被说成不要脸之类的?
「乱惊虹。」他如她愿的吐出三个字。
乱惊虹,她咀嚼一遍。
他是一道惊虹,偶然间窜入了她寂然的心。
「我走了。」
「好……吧。」她心有千百个不愿意的点头,她这么依恋他会不会被嘲笑?「慢着,我……可以知道你住哪里吗?」她切切的语气还有不停握住又松开的手,说明她的紧张。
「我住东跨院朱雀房。」乱惊虹将她的紧张瞧在眼底,但没说什么又迈开步伐。
「哦!」依依不舍之情在眉睫眼稍流转,步弭愁还是强迫自己举脚。
回到屋子里,她有些急迫的问着花花,「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花花倒来一杯清茶递给她,好笑的装蒜,「花花听不懂小姐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除非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才知道小姐一整天都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说穿了,花花在吃醋,吃那种没跟到的醋。
「坏,花花。」步弭愁喝了口茶,神态轻松下来,轻笑了一下。
打从小姐生病后,她就没见过小姐这么可爱羞涩的笑靥,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送小姐回来的那个乱惊虹安什么心,但是,他能让小姐发自内心的微笑,这样就够了。
步弭愁放下茶杯,打了个呵欠往床一躺,「我累了,用膳的时候再喊我。」
花花内心又吃一惊。
她家小姐对吃饭向来没热中过,如今居然自动要求,太神奇了!
花花帮步弭愁拉下床边的纱罩,关上房门离开。
窗外送来甜凉的风,徐徐撩开纱罩流苏。
床上的人儿蠕动了下,乍然睁开圆大黑瞳,以轻盈的姿态跳下床。
「呼,闷好久,总算换我出来玩了。」
「嗯,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呢?」轻快的拉开衣柜,一件件衣服被她随手扔了出来,「好丑、好丑,没一件让我看顺眼的!」
最后勉为其难穿上柳花裙,金鹧鸪衫子,衣领开得忒低,又拉了两条银锦被冲出房门,她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把头发拆散,堆高,以一条锦帔绾紧,兴高采烈的消失在薄暮的黄昏底。
然而,随个高高低低的歌声远去,安静如昔的房间除了散了一地的衣裙外,微微翻开的纱罩下隐约可见闭着眼,脸白如玉的步弭愁。
她浅浅的鼻息安然吞吐着。
既然她安歇如初,那么,从她身体分离出来的那个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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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食盒,东跨院不难找,但是要避开食客还有仆人的指指点点,就不大容易。步弭愁一直等到子时的梆子敲过,才偷偷摸摸来到乱惊虹住处。
屋里头灯火通亮,却不见人影走动。
他在吗?
她走来走去,手心全是汗。
「嘘,小姐,还不进去,你要在那里站多久啊。」阴暗的石堆后躲着藏头缩尾却喊得比谁都大声的忠心侍女。
「花花。」步弭愁看见她像看见救星。
「别往我这里跑啊,再磨蹭下去菜都凉啦。」
对喔。
旋足,步弭愁回到门口。
「敲门。」不会吧,还要她这个苦命的侍女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叩叩!
门是虚掩的。
步弭愁鼓足勇气跨进去。
「哈哈,大功告成!」花花用力鼓掌,慢着!先别高兴得太早,她还必须为小姐站岗喂蚊子,呜,她白白的五花肉……是细皮嫩肉要遭殃了。
然而,她什么岗都还没站到,只觉得一道冷风袭来,颈子一痛,人就砰然的倒了下去。
「对不起,小姐,偷窥不是好习惯。」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至于另一边,环顾一室简单的步弭愁放下手里的食盒,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居住,除了几幅钉人墙泥的木刻图画,想来也是她爹叫人布置好的外,属于个人的物品一项也没有。
她看着一切往里走。
突然掩住嘴,继而把手握成拳头塞进嘴里,才不至于叫出声音来。
他他他……光溜溜地。
还淌着水珠的身子结实健美,步弭愁抑不住狂跳的芳心,严重缺氧。
「你可别因为这样昏倒。」乱惊虹适时伸出双臂。
她呼吸困难,越想把他赤裸的身体看清楚,眼睛越是模糊,手胡乱摸去,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只觉得滚烫异常。
怪异的感觉从她身体四肢像火山一样的爆发,没事、没事,她喃喃地告诉自己,只是一个男人的裸体,只是,呃,而……己,心理建设还没了,眼前一黑,她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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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步弭愁悠悠转醒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小姐,真的什么罗曼蒂克的事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花花努力不懈的问道,她昨晚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衣着完好,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思绪走到此,她又为自己的大胆想法自我厌恶起来。
「说到这个,」花花摸摸至今还有点酸疼的后颈,「我也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姐忘记可以说因为身子差记忆力退化,但我花花身体好得很,就连打喷嚏也鲜少有,为什么一醒来就在房间里面了哩?我只感觉颈子痛痛的。」
「什么,你不是在外面帮我守着?」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要紧啦,倒是你的颈子还疼吗?柜子里有酸疼膏,挖些来我帮你揉揉。」既然想不通的事无解,钻牛角尖也无益。
「不用啦,小姐,你要烦恼的事可多着呢,老爷今天又问你的病情,你说怎么办呢?」
步弭愁把手脚收回床上被子中,语气坚定的说道:「你回爹去,说我不看病了。」
啥?「小姐!」
「我步府养的三千食客里不乏精通医术的奇人异士,我的身子不行,爹爹应该心里有数,花花,就麻烦你跟爹爹说去。」她是个女子,没有野心,要的东西也不多,虽然衣食不愁,心始终东飘西荡没个着处,遇到乱惊虹,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奢望起不要再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