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对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有一次他问何书墨说夕阳后就是黎明是什么意思,何书墨同样是高深莫测看了他一眼,比浅川那一眼更意味深长。得不到答案,他更是纳闷。
而这一次,在看到何书墨陪同盛冬至出现在医院后,他本是想忍,结果忍不住了,当晚便打电话给谈浅川,劈头就说:“今天我在医院碰到何书墨。”
“那不是很正常吗。”浅川的嗓音低低哑哑的。
两人有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虽然电话经常性联络,但最近沈江也忙得热火朝天,基本是每天都有手术。这次电话也是有半个月没有联络,再次听到她声音,直觉不对劲。出于职业敏感性,沈江问:“生病了?有没有去医院?有事直接找我师兄,别跟他客气。”
浅川不客气地说:“沈江,周末你过来一趟。”
“告诉我是不是生病了?”沈江不自觉提高嗓音,心里担心得要命。
“有点不舒服。”
“你在哪里?保姆是怎么照顾你的?我靠,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小命也不要了。”
“有你师兄在,我能有什么事?”
“你在医院?”沈江问。
“明天你来一趟吧。”
没等周末,沈江直奔邻省,在医院看到谈浅川,她躺在病床上,沉沉的睡着。沈江去问他师兄怎么回事?他师兄非常沉痛,说查不出病因,但她就这样一天天虚弱了。他们甚至都开了专家会诊,但意见不一。
沈江回到病房,浅川已经醒来,看到沈江一点也不意外,还对他笑了下。
沈江坐在她跟前,咬牙切齿:“我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一点就诊?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你是铜墙铁壁?”
谈浅川望着沈江,摇头:“有什么新闻吗。”
“你都这样了,还想知道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字不留就走,你在怕什么?不就一个程迟吗。”
“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但是,你也有父母吧,若是,有的时候,迫不得已的时候,亲情是你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不是吗。”
沈江气得跳脚,他不懂,亲情不能割舍,那么爱情呢,爱情就可以割舍?
接着,两人因意见不合吵起来,最后,谈浅川说:“如果我不愿意,谁也不可以伤害我,你明白的是不是?”
沈江被她气得两眼发青,他对着浅川吼:“我不明白,我他妈什么都不明白,不就一个何书墨吗,不就一个程迟吗,你这是糟践自己你知不知道?”
谈浅川不否认,只说:“时间快到了,能不能帮我约见程迟?我有话对他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见他做什么?嫌他害你不够?”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沈江蓦然瞪大眼,“你和他还有什么事?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浅川缓缓闭上眼,“不管多少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沈江,我可没你看到的那么单纯。你觉得程迟是什么人?”
“别和我提他。”
“我和他半斤八两吧,沈江,不管他做过什么,我一直试着去理解。”浅川没有和沈江说,她和程迟的一年之约,一年时间,过往一笔勾销,包括谈家欠程家的债务,程迟对何家的执念,统统一笔购销。她觉得值得,一年后的变故,她也敢承担。
哪怕,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不在原地等她,或许会有遗憾,但不会后悔。
没有人知道,平静的生活,对她来讲,有多重要。
或许会有人问,一年后,程迟反悔呢。浅川也有此顾虑,但她选择相信。如果不信,如果不敢,天下不会太平。虽然,她可以躲在何书墨羽翼下,不去感受那些波涛汹涌。但是,有些事,她必须自己去承担,比如,谈家的债。所以,对于程迟说往事一笔勾销时,她更心动了,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沈江当然没有如她所愿,现在,他和程迟没有来往。但是,在无从确诊开始,沈江便坐立不安。
最后,他断定谈浅川是心病,是的,只有是心病了。
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谈浅川演的是哪一出戏。实在是弄不懂这个女人,整天装深沉,居然在这一呆就是一年。眼看年关了,她也没有提出要回去的意思。当初接到她求助电话,他一时心软便答应,结果好了,把自己搭进去,怕何书墨得知自己匿藏谈浅川,项上人头不保。然而,谈浅川他又不能不帮,这小丫头片子道行太高,自己一言不慎着了她的道,便卷入这一次浑水中。
这一年来,他常听到的便是谈浅川掐算时间,反正他是不懂啦,操心也是白操心。
这次,他火急火燎赶来,一是担心她病情。她病得确实不轻,还有,他就不信,她对何书墨就没有情意,果不然,还是有的。他摇头,实在想不明白这演的是哪出戏。
思前想后,他决定向何书墨坦白,万一谈浅川有个什么闪失,他承担不起。
他前去试探,何书墨表现得无动于衷。
沈江不明白,“你怎么个想法?何少,你觉得我长得像骗子吗?我发誓,要是骗你,我沈江不得好死。”
何书墨淡淡瞥了他一眼,起身要离开。沈江急了,截住他去路,咬牙恨道:“何书墨,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欠了你,老子我可没闲工夫和你打哈哈。你要是真要断了念头,和哥们说一声。”
“你很闲?”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
沈江在原地跺脚,对他吼道:“我他妈是很闲,才会管你们的闲事。要是你真要娶那什么盛冬至,吱一声,老子有钱,到时会给你送去大红包。”
何书墨脚步微微停滞了下,毫不犹豫的走了。
这一日,他过得很不好,一个人关在城郊别墅里,谁也不敢去打扰。却是迎来了位不速之客,这个人,这一年来,总是有意无意出现,不分场合。
他一来,就说:“这一年可真没劲。”
何书墨完全不理,程迟也不觉冷场,凭心性,没人能打扰到他。想着当时,运用不光明的手段胁迫谈时茂,他就知道,谈浅川不会坐视不管,结果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她不会不管,但也是有附加条件的,那就是放下和何家的恩怨。
他并没有答应,谈浅川只是看着他,十分冷淡的撂下话:“程迟,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一年后,如果你还放不下,那么我不介意采取其他手段。不要以为,只有你敢拼狠劲,要比狠,没有谁落后于谁,信不信在你。”
她讲这句话时,信誓旦旦。程迟犹疑了两天,她也不急,两天后,他打电话过去说我同意,前提条件便是一年内不许透露任何消息,要让他以为你真离开了。如果一年后,他没有变心,那么,我会主动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
谈浅川说好,但要拟定合同,她说她信不过他,必须要白字黑字留下证据。程迟咬牙,心想他就那么不可信?谈浅川说,这年头,连自己都得防,何况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