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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无忧(77)

每次蒲萱看安青,都是只将他当成了一个小孩。

就算她已经知道了安青的心意,也是一样,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安青的心意。

说白了,蒲萱从来就不觉得安青是一个男人。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安青也会长大,也会站在她的面前,认认真真地和她说着这些话。

安青说完了,按着胸口,低垂着眉眼,不住地喘息。

说完了,反而越发明白了自己的差距,越发知道了自己的无力。

说着不指望,说着蒲萱不用等他,其实他还是在乞求,乞求着蒲萱能用看男人一样的目光来看他,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是乞求。

同时又害怕失去蒲萱原本对他的那些宠爱。

总会失去点什么……这番话说出来,就算全部都失去了,也是正常的。

就算蒲萱从此不再理他,也是正常的。

安青闭上眼,咬住唇,将头向后偏了点,然后又睁眼,盯着自己的脚边,房里的空气越来越令人感到窒息。

蒲萱偏头看着他,苦笑了一番,伸手仍是想要摸他的头。

安青退后两步避了开来,转身逃出了房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先让我一个人待一会……马上就好。”

蒲萱一怔,点了点头。

安青这才再度转身接着逃,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蒲萱一直望着房门,怔了半晌,然后扭头望向一直默默坐在角落的东柏。

东柏在一旁叹了口气,“他现在,还真是听你的话。”

蒲萱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也不知道说句话!”

东柏苦笑,“我刚才有什么资格说话?”

蒲萱闻言沉默,又往房门看了一眼,“以前都没有发现,他原来这么容易害羞。”

“已经很不容易了。”东柏摊手,“别人这是初恋,脸皮当然薄。”

“真抱歉啊,像我这种恋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脸皮就是厚。”蒲萱冷哼。

东柏沉默。

“现在该怎么办?”蒲萱在房里转了两圈,然后寻了个地方坐下,手指点着脑侧,神情甚是苦恼,“真舍不得打击他。”

东柏道,“我早就和你说过,调戏纯情少年不对。”

蒲萱耸肩。

东柏忍不住又问,“你真的恋过很多次?”

蒲萱望着他笑,“醋了?”

“……”

“醋了就老实说出来。”蒲萱站起身走到东柏身旁,躬身抬手挑起他的下巴,笑道,“你吃醋的样子,也挺可爱。”

东柏默了半晌,道,“调戏纯情青年……也不对。”

“滚,就你这样,还纯情?”蒲萱抬手轻拍东柏的脸侧,见他没多大反应,叹着气直起身来,“其实……是挺多次了。”

东柏一愣,没吭声,等着她继续说。

“有时候死得早,有时候事情多,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有时候情况复杂……我差不多隔几世找个男人,到现在为止,已经不记得找过多少个了。”蒲萱的语调很平淡,“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正动了心的,说实话,我也分不太清。”

东柏还是没吭声。

蒲萱又笑,“真吃醋了?”

“没有。”东柏叹气,“就算你不说,也大概想得到是这么一回事。”

反正也只是陪她走一趟而已,没有在意的必要。

如果先前当真回应了她,和她有了不同于现在的关系……那现在估计得吃醋吃到死。

蒲萱沉默了片刻,再度望着房门口叹道,“到底应该怎么办?”

“……”对于这个话题转移速度,东柏一时消受不良。

“他为什么非得说出来?”蒲萱皱眉,“就一直像原来那样,难道不好吗?”

听到这个问句的东柏,非常郁愤。

她问他,那他该问谁去?

“问了你这么半天,你就不知道说句话吗?”蒲萱还在瞪东柏,“提一点有用的建议啊!”

“不错了……”东柏道,“你现在至少还有个人可以问。”

蒲萱闻言一愣,然后抬头望着房顶,叹气。

“听到他那些话,你有什么感觉?”东柏问。

蒲萱望着房顶,想了想,答道,“好像……有那么点失落。”

“看开点。”东柏安慰道,“小孩都会长大,何况是他。”

安青一直都早熟,就算他没对蒲萱有过什么感觉,该长大的时候也一样会长大。

“话是这么说没错。”蒲萱仍旧盯着房顶,神情很是落寞,“但是……如果能一直像之前那样,该有多好。”

时间这种东西,从来就是最讨厌的。

原本秋高气爽地天气,一眨眼间,便飘了雪;原本一直别别扭扭的小鬼,一眨眼间,便会站在自己面前认认真真说着喜欢;原本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眨眼间,或许就会不在……

蒲萱突然一颤,赶忙回头,看到东柏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东柏傻笑。

东柏被她看得很是莫名,“怎么了?”

“没怎么。”蒲萱轻轻摇着头,“只是有点庆幸。”

东柏越发感到莫名其妙。

“我后悔了。”蒲萱又道,“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被他听去……如果早知道他会……我说什么也不会对你说出那些话。”

东柏望着蒲萱发怔。

“就是这样。”蒲萱摊手,“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蒲萱抬脚踹向东柏。

东柏见状,没做反应。

“你的反应总是这么无趣。”蒲萱这次在触到东柏之前就收回了脚,“就算躲不开,你不能稍微做个样子吗?”

“让你发泄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东柏道。

蒲萱扭头,“哼”了一声。

此时,在空地上站着的安青听到一阵扑翅声,抬头望见有一只信鸽飞上了天空。

舒言手下的人传信,一般都用信鸽。

安青一直望着那只信鸽,直到它已经远得看不见。

然后安青低头,叹了口气,“刚才,应该顺便让二狗帮我带封信给言子的。”

无可取代

抚州已破。

只要再打下儋州,便可直捣京城。

舒言坐在马车之中,被一支军队簇拥着进入到抚州的城镇,倚在车窗口望着外面那些现在属于他的街道与人民,凝神思索着。

打入京城,用武力直接将原本的太子现在的新皇赶下那个位置,为了这个目标,舒言已经潜心布置了多年,凝聚了一切可凝聚的力量,收买了一切可收买的人心,用计策一步步地铺垫,以实力打下了这大半江山。

成功已经越来越近。

但越是接近目标,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就算真的达成了那个目标,也万不可就此松懈大意。

那个心中曾定下的目标……并非是一个结束,纵使达成,也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舒言思虑着,朝旁看了一眼。

这辆马车内现在坐有两人,他,以及南宫春华。

南宫春华坐在一旁,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当她扭头看向舒言时,舒言已经将视线移向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