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狐姬低低地叫了一声。
弓止笑:“狐姬,我方才亲自动手为他们算了一卦。”
狐姬忽地绷紧脸色,缓慢地问道:“师父,结果是什么?”
弓止不复微笑:“结果说,他们兄弟命中必定相争,只是到最后,最多能活下来一个。而你,绝对不能出手干预。”
狐姬的脸色略微白了白,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师父,且让我们在鹫峰等着那个结果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狐姬的不靠谱程度直线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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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第一次发现章节名居然也会被和谐……话说……我原来去的名字“惊.变”到底为毛不行…………
☆、策反
韩昀独自站在花丛之中,花的艳色与她的容貌相映而红。她已经三十了,岁月从她脸上留下了无法用妆容掩去的痕迹。
她这一生最为美好的岁月都用来等那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男人,那个她大婚前一.夜还企图去哀求他回心转意的人,如今想来,竟似大梦一场。
身后突然有轻柔的脚步声。
韩昀以为是身边的丫头,因而不悦地呵斥道:“我不是让你们都退下么?”
男子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容夫人好大的脾气,倒是大大超出在下的意料之外了。”
韩昀听到男人的声音背上寒毛直竖,惊恐地回过头,便看到一个一身火红色衣服、眉目颇有些冶艳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到这里的!”韩昀努力想维持住雍容大度的形象,然而手脚却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你想干什么!我要喊了人!”
那火红衣衫的男子丝毫不以为忤,摇了摇手中同样鲜红的扇子:“容夫人想喊就喊吧,在下倒是好奇,今日究竟需要杀几个人。”
那白面朱唇男人明明毫无杀气,偏偏这一句话说出来,就是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是认真地。
韩昀咽了口唾沫:“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我……”
那男人拿扇子掩住下半个脸:“哈,容夫人这句话有意思。在下蓬莱店魅公子,今日来不过是想跟夫人谈笔交易而已,夫人不必如此紧张。”
韩昀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子边,面色发青:“什么交易?”
魅公子挑眉:“听闻夫人早年曾与琅玕公子,也就是如今的祁凤山临渊公子有过婚约,然而临渊公子居然狠心地抛弃了夫人?”
韩昀闻言浑身一震,这是她最为痛苦最不足为外人道的伤口,偏偏这个伤口又世人皆知。从不曾有人以这种语调,如此直白地在她面前说出来,如今被人戳穿,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魅公子看她这副神情便知道她的心思,因而循循善诱:“夫人当年天真无邪,然而临渊那小人却忍心那样伤害夫人,让夫人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敢问夫人如今果真放下了么?无妄失去那么多年岁月夫人不怨么?为天下人耻笑夫人心里不恨么?”
韩昀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三个连问,句句刺中她的心脏。放下,哪有那般容易,不怨不恨,又怎么可能?
魅公子嗤笑一声,伸手从花丛中摘下一只芍药:“夫人大可以慢慢考虑,在下只需要夫人肯帮一个小忙。若是同意的话,便将这只芍药以清水养着,放在这花丛边上,在下便前来再与夫人商量。”
魅公子随手将那只芍药插在韩昀发髻之上,稍稍端详一阵,转身便要离去,韩昀忽地小跑了一步追上来,开口道:“我要是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背对着韩昀的魅公子嘴角泛起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我可以将昔日的琅玕公子废去武功,囚禁起来送予夫人,要杀要剐,夫人可以随意。”
韩昀猛地一怔,眼前忽地花瓣乱舞,再过了片刻,魅公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韩昀怔怔地从发髻上取下那只芍药,拿在手里细细地摩挲。
她发了好一会呆,才听到有不知何时跑进来的丫鬟在唤她:“夫人,夫人!”
韩昀刹那回过神,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芍药藏到身后:“什么事情?”
那丫鬟没注意到韩昀这个动作,只恭谨道:“少爷让人回来传话,说今日回来得晚些,请夫人自行用晚膳,不必等他。”
韩昀闻言只稍稍退了一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今日回来得晚些,不必等他?韩昀听着只想笑,一会又想哭。
容昔,是她的夫君,她本该依赖终身的人!自他们成婚至今五年了,容昔何曾有一日,没有“回来得晚些”?!
他们新婚之日,她是新娘,即便还怀着对魏陵远的未断的思绪,她却也是怀着新嫁娘的心情,心中有着羞涩与期待、恐惧地在婚房中等待着她的夫君,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新婚之夜。
可是容昔呢?她顶着盖头在婚房中枯坐了整整一.夜!等到第二日早上才有丫鬟进来,帮她掀开盖头,扶着她一个人去给公婆敬茶!下人们说,她的夫君在拜完堂之后甚至未脱喜服便独自纵马离开了,彻夜未归!
等容昔回来了,公婆也有训斥于他,容昔长着一副孩童般稚气的面容,他巧声认错的时候,恰如一个孩子,谁都没法真的狠心怪罪于他。当时的韩昀,对着那么一张脸,终究也原谅了这个人。
她是真的以为,容昔当时只是急事,他们以后,还是可以向其他人家的夫妻那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若单论相敬如宾,他们应该说是确实做到了。相互尊敬如同宾客,相互交谈都带着敬语,韩昀有时候甚至怀疑,天底下的夫妻之间难道都是这个样子?
更令韩昀难以接受的事实是,在随后的五年里,容昔从来没有碰过她。
每次贵夫人们有宴会,她坐在宴中,听着旁边的夫人们低声谈起各自夫妻相处、闺房之事,她都只能默默地听着。有时候听到有些夫人一边说着羡慕韩昀的夫君、一边大声抱怨自己夫君的坏习惯,说夫君睡觉打呼噜、不愿意洗澡,甚至是体味太重,韩昀都私心里觉得羡慕。
毕竟,她连容昔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习惯都不清楚。
她不知道该求助与谁,也曾经私下里跟母亲说起过这件事,母亲也是颇为震惊,随即告诉了容昔的母亲。容昔的母亲过了两日便唤她过去,尴尬地劝慰她,容昔虽然年纪不小,然而性情还像个孩童,等两年便会好的。
一晃五年,她已经连再抗议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昀目光微微有些空洞地从花丛中走了出来,唤来贴身的丫鬟:“去拿瓶清水来,把这朵花插上,放在这花从边上就好。”
那丫鬟有些惊讶,但并未忤逆,乖巧地应道:“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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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后,北周唯一不曾被彻底损毁的东宫。
烛光之下,太子姬弘批改文书的笔微微顿住,朗声道:“阁下何人?深夜来见本宫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