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瞥了眼后面跟来的岳巧巧,她亲眼见过她如何在秦总的劝说下,屈服于杨总,不认为岳湾湾能劝得了,而且——
“我有这个义务吗?”苏嘉近期背书背到昏天黑地,下意识地法学思维。
岳湾湾被呛到一瞬失语。
岳巧巧直视苏嘉而来,双眸含嗔含怨,但碍于她背后的纪玄屹,没胆量多说。
她拉住自家情绪激动的妹妹:“湾湾,我们走。”
“我不要你管了。”岳湾湾发指眦裂,挥膀子甩开她,一股脑跑开。
岳巧巧心急如焚,忙于追上去,却不受控制地对苏嘉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和纪玄屹……”
话至中途,她像是在熊熊的怒火间,找回了些许理智,硬生生截断。
她恨了苏嘉一眼,蹬着细高跟,哒哒远去。
苏嘉无语地扯了扯唇,懒得纠结她未说尽的话,去图书馆复习要紧。
下午的测试顺利,考完出教学楼,便能望见纪玄屹的库里南和周渊的宾利并排停靠。
两个高大挺括的男人均下车,一边闲聊,一边瞟着前方。
苏嘉和姚林下同明莉、舒辛静说一句“明年再见”,走向了他们。
四个人两辆车,驶往一处独栋别墅。
纪玄屹的那伙狐朋狗友,今夜要开跨年派对。
别墅是纪玄屹的房产之一,专门打造成吃喝玩乐的绝佳地方,内外设施齐全,游泳池、台球室、K歌房等,应有尽有。
有几个不嫌冷,喜欢在室外撒野的,在花园一角架起了烧烤架。
姚林下和周渊一到就钻去了二楼的电竞室,吵嚷着要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苏嘉对那些娱乐设施都不上心,倒是在意可以吃的烧烤,瞧见那方人间烟火就挪不开眼。
经过这阵子的精心休养,纪玄屹一双手的纱布都拆了,只剩下浅淡的褐色疤痕,交于时间修复。
此时,他别无阻碍地牵着苏嘉的手,慢步到花园,有人来招呼:“屹哥带嫂子进去啊,你又不会去烧烤。”
他自小反感油烟味,平时连厨房都不会涉足,更不要说直面烟熏火燎的户外烧烤了。
闻及此,苏嘉收回向往的目光,打消了叫他一块去那边凑热闹的念头。
纪玄屹却说:“今天可以去瞧瞧。”
朋友惊讶,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圈:“啊?我听岔了?”
纪玄屹晃了晃苏嘉小巧的手,莞尔:“小朋友快馋哭了。”
朋友的注意力转移到苏嘉身上,满是了然的打趣,她不好意思地别别耳发,挠纪玄屹的掌心。
纪玄屹握紧她不老实的手,带她去烧烤区。
主要负责烤串的刘皓举高一大把烤好的牛羊肉,向苏嘉面前递:“嫂子给。”
他拿的分量实在,苏嘉撒开纪玄屹的手,双手去接:“谢谢。”
纪玄屹的右手突地变空,微风拂来,透心凉爽。
他动了动指尖,睨向刘皓。
接收到信号的刘皓直觉不好,欲要找个话题,听见纪玄屹提出:“教我烤几串。”
刘皓一愣,瞧向手持烤串,一脸灿烂的苏嘉,赶忙应和:“行啊,走,包教包会。”
苏嘉本就是冲着烧烤来的,必然要跟上去。
纪玄屹却把她安置在一旁的座椅上,不容置喙地说:“你等着吃。”
苏嘉看了看手上的一大把美味,欢愉地接受了。
前面的桌子上有干净盘子,她把烤串放里面,拿一根慢慢啃。
苏嘉余光放得远,关注到四周有不少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别墅的楼下楼上,见过的,陌生的,无不在打量、观察、猜测她。
苏嘉明白他们为何对她一个小角色如此好奇,无非是纪玄屹。
她没太在意,自顾自喂肚子,定睛向斜对面的烤架。
三五人群中,灰沉暮色下,纪玄屹凭借一副颠倒众生的好皮囊,轻松脱颖而出。
他解下外套,在高领毛衣外面罩了一个深色围裙,手持生肉串,立在寥寥炊烟后。
金尊玉贵,衣食无虑的少爷显然是头一回涉及这类“粗活”,手忙脚乱,肉串横飞。
其惨烈程度,第一个急坏了近处指导的刘皓,不时传出:
“屹哥,那串掉了,掉火堆了。”
“屹哥,你又烤糊了!”
“纪总,要不您去歇着?放着我来。”
偏偏纪玄屹充耳不闻,还能不苟言笑,颇为有理地反问:“你不是说包教包会吗?不能迎难而上?”
苏嘉倏然发现,自己格外喜欢看他在陌生领域茫然无措,失算慌乱的样子,因为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眉眼弯得像头顶的新月,“噗嗤”乐出了声。
纪玄屹弄了好半晌,拿着一把新鲜出炉的烤串过来。
苏嘉细瞧成色,焦黄、油滋滋的,对新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纪总厉害。”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把盘子里已有的肉串挪了挪,准备都吃。
纪玄屹却拿走了那些,霸道地说:“就吃这个。”
苏嘉不稀奇老男人的醋缸行径,啧啧笑了两声,没反驳,只吃他烤的。
纪玄屹又去烤下一盘,苏嘉吃完几串,手上沾了几滴油,进屋去清洗。
路过设在一楼的台球室,房门没关严实,飘来几个男人的讨论:
“看见没,屹哥多宠那个小妹妹,亲自烤烧烤,那可是烟大呛鼻的烧烤!屹哥最讨厌的活了,敢问以前谁有这个待遇?”
“都传屹哥对她动真心了,你们猜,她有没有可能转正?”
“难说,江家小姐虎视眈眈呢。”
“虽然她在屹哥身边待的时间最长,但谁知道她还能待多久。”
“屹哥那经常不做人的臭脾气,指不定明天就甩了。”
“估计要看有没有睡哦。”
……
八卦和自己相关,苏嘉有意放缓了步伐,暗自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
一是为她的破烂运气,走到哪儿,都能撞见意外。
二是为门内的几个男的,他们真是够无聊,比八婆还八婆。
三是……
苏嘉鬼使神差地联想到早上,岳巧巧只讲了一半的话。
有一个诡异的声音在她的内心深处游荡,补齐了那句话:你和纪玄屹走不长的。
苏嘉脸色黑下去,特别不高兴,后果便是不会若无其事,息事宁人。
她脚尖一拐,一把推开台球室的门,故作讶然地在门口定了半秒,和里面男人们面面相觑。
她惊呼:“不好意思,走错了,你们继续。”
几个八卦的男人俱是一滞,有一个不经吓的,甚至掉落了手上的台球杆。
苏嘉自然而然地关门离开,留下他们独自被高涨的惶恐淹没:
“我靠,她不会是听见了吧?”
“会不会传到屹哥耳朵里?他会不会削我?”